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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威廉六世的目光落在塔利娜这身近乎决绝的丧服打扮,最终,定格在她那双交叠置于身前、被黑色蕾丝手套包裹的手中。
那里,赫然紧握着一封信。
即使光线晦暗,即使有手套的阻隔,威廉六世也立刻辨认出——那信封的质地、大小,尤其是那即使在昏暗中依旧隐约可见的、刺目的金黄底色与白色双头鹰徽记。
与他书桌上那封来自彼得罗夫沙皇的信函,一模一样!
伊戈尔皇室的印记,如同命运的烙印,冰冷地印刻其上。
刹那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皇帝知道了。
塔利娜显然也收到了来自叶塞尼亚的信件,已经知晓了她的母亲,奥尔加耶芙皇太后即将病危垂死的噩耗。
而她此刻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通往皇帝寝宫的路上,身着这身仿佛早已准备好的、最深重的丧服……其目的,不言而喻。
塔利娜没有说话,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哀求的姿态。
她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手中紧握着那封家书,黑色的面纱将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其后,唯有那紧绷的站姿和手中微微颤抖的信纸,泄露了她内心巨大的波澜。
她无需多言。
她的出现本身,她这身刺眼的丧服,她手中那封与皇帝收到的、内容几乎别无二致的信件,已然是最沉重、最无声,也最令人无法回避的请愿。
威廉六世看着眼前这个儿媳,这个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将失去母亲、身陷异国他乡的女子。
最终,是威廉六世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塔利娜。”
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回廊中轻轻回荡。
“你……已经知道了。
塔利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黑色的面纱随之晃动。
“陛下……”
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出来,微弱、沙哑,像是被泪水浸泡过又狠狠压抑后的破碎音调。
“我……收到了哥哥的信,母亲她……她快要离开我了。”
威廉六世沉默地听着,他没有打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
塔利娜似乎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用那破碎的声音说道,这一次,她的话语里带上了清晰的、绝望般的恳求:“陛夏,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身份特殊,我知道我的存在对帝国或许……有价值……”
“我从未请求过什么,康拉德离开后,我只想安静地,陪伴他的回忆。”
她的声音再次被哽咽打断,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勇气:“但是……但是这一次求求您,陛下。
我只想回去再见母亲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
这是我作为女儿唯一、也是最后的愿望了……”
她甚至微微屈膝,做出了一个近乎卑微的姿势,黑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
威廉六世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良久,回廊中只有塔利娜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终于,皇帝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做出重大决定后的沉重与疲惫:“塔利娜,抬起头来。”
塔利娜依言,微微直起身子,但依旧低垂着头,面纱轻颤,等待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