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对准阳光,析出的晶体像碎钻般闪烁:“92.7%——比国标一级白糖还高0.2个百分点。”
武汉食品厂的采购科长捏着样品袋,指尖搓了搓晶粒:“小雷啊,这糖……真是长江里捞的?”
“千真万确。”雷宜雨敲了敲痰盂,孙铁柱立刻抬进来一块没过滤的原糖——江底的螺壳还嵌在糖块里,活像块化石。
科长突然压低声音:“可周主任说这批糖被柴油污染了……”
“柴油?”雷宜雨弯腰从痰盂底抽出一份《长江水质监测报告》,红笔圈出“燕子矶段——水质一类,适宜饮用水源”的结论,“您要不信,我现在就泡一杯糖水喝?”
科长喉结滚动,突然瞥见样品袋上贴的标签:《汛期特供糖——长江天然净化》。
周瘸子站在食品厂仓库外,脸色比霉变的糖还难看。
他手里攥着刚截获的雷氏出货单,可厂区里飘来的却是熬糖的甜香——二十口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工人们往锅里撒的不是活性炭,而是粗盐。
“姓雷的!”刀疤脸刚冲出厂门,三辆工商局的边三轮已经堵住去路。带队的小科长晃着封皮烫金的《防汛物资管理条例》:“周老板,您那艘‘鄂航117号’的航运记录有点问题啊……”
雷宜雨站在江堤上,看着最后一车白糖驶入食品厂。
痰盂底粘着的半张货单已经泡烂,但周氏贸易的印章依然清晰——那是上周暴雨夜,他从周瘸子小姨夫的公文包里“借”来的。
江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一丝久违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