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室突然断电。黑暗中,印刷机的滚筒仍在惯性转动,发出类似摩尔斯电码的咔嗒声。雷宜雨摸到排版台下的应急开关,按下的瞬间,整面墙的金属活字柜突然亮起幽蓝的荧光——每个铅字都在黑暗中浮现出对应的股票代码。
老陈的收音机突然自动调频,传出财政部发言人的声音:“关于国债贴息政策...“话音未落,收音机外壳爆开细小的电火花,露出里面改装过的电路板——芯片上刻着周氏控股的商标。几乎同时,所有印刷机开始自动吐纸,雪白的新闻纸上印满同一组数字:1993年7月29日。
雷宜雨走向油墨池,搅拌棒提起时带起一串黏稠的气泡。气泡破裂的瞬间,他看见池底沉着个金属物件——那是老陈的铜顶针,此刻正在油墨中微微震颤,针面上的K线图正随着真实行情变化而扭曲变形。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气窗时,雷宜雨发现自己的袖口沾了道蓝黑色墨迹。他用蘸了溶剂的手指去擦,墨迹反而扩散成国债期货的走势图。溶剂挥发后,桌面上留下几粒结晶——和在718货轮上见过的如出一辙。
印刷厂大门推开时,晨报贩子的吆喝声混着油墨香飘进来。老陈递来终校样,头版角落的天气预报栏里,降水概率的数字被刻意加粗。雷宜雨望向窗外,长江上空乌云密布,而周瘸子的船队正迎着暴雨驶向汉口码头,甲板上的“防汛物资“捆扎绳在风中发出琴弦般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