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六月的清晨,空气裹挟着昨夜未散的溽热,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长江通信总部大楼内,空调奋力嘶鸣,也压不住技术中心弥漫的焦灼与亢奋交织的气息。苏采薇将一杯刚沏好、色泽清亮的碧螺春轻轻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杯底触及桌面的细微声响,打破了室内只有机器风扇嗡鸣的寂静。
“宜雨,商务部关于奥运对讲系统最终确认函到了,签收单在这里。另外,”她的声音压低了半分,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凝重,“徐工带着几个骨干,熬了个通宵,把老赵从西南传回的最新数据流叠加到我们的多物理场模型里跑了一遍……推演结果,不太乐观。部分区域的能量累积加速度和波谱特征,比我们之前设定的几个预警阈值……都高了不少。”
雷宜雨的目光从那份代表着巨额定金安全落袋的函件上掠过,最终停留在旁边屏幕里几条顽强跳动、带着异样陡峭峰值的曲线图上。那是董局特殊渠道提供的、来自特定区域的深层地质活动监测信号。他没有就那份“不乐观”的报告深入追问,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告诉徐汉卿,设备和冗余备件再清点一遍,尤其是老吴亲手改过的那几台便携式地磁传感器探头精度必须校准到极限。保障车队按甲级预案准备,保持热车状态。”他端起温热的茶杯,吹开氤氲的水汽,清雅的茶香似乎暂时驱散了眼底的一丝深沉,“蔡明介的航班,确认了?”
“十点整落地,瘦猴已经带人去机场接机了,会议室那边的反监听排查一个小时前刚结束。”苏采薇点头,想起前些日子奥运耳机里挖出的三星“纪念品”,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三星那事儿一出,安保部的弦儿绷得比琴弦还紧,耗电大户的干扰仪都装上了。”
“绷紧点好。”雷宜雨啜了口茶,站起身,“时间还早,去车间转转,让蔡老板也看看咱们熔了‘质鼎’后,这帮兄弟憋着一股什么劲儿。”窗外,厂区中心位置,那座由百万台报废机熔铸、铭刻着三万员工姓名与铁血誓言的黑色“质鼎”,在初升朝阳下泛着冷硬而沉厚的光泽。它的落成,不仅是一座质量的丰碑,更是一次对人心与纪律的熔炼。
总装车间里,金属的碰撞与机器的嘶鸣交织。崭新的生产线如同蛰伏的巨兽,吞吐着原料与半成品。空气里弥漫着新鲜塑料和金属切割后的味道。流水线上,一片片嵌着联发科(tK)标志性主控芯片的手机主板被精密贴片、焊接,工人们动作利落地扣上印着“长江”盾徽的塑胶后盖,测试台的蓝光稳定地闪烁。老吴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工装,像只灵活的工蚁穿梭其间,看见雷宜雨一行,立刻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小跑过来:“小雷老板!您看这架势!质鼎那会儿的热乎劲还没散尽呢,这流水线拉得跟要飞起来似的!照这排单下去,下个月产能就顶喉咙口了……”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眉头却锁起来,“蔡大老板这趟来,风声可不太对,说是他们那头死磕什么智能机芯了?该不会……看不上咱们现在捣鼓的这些功能机了吧?”
雷宜雨随手拿起流水线末端一部刚下线、特意为下沉市场打造的“粮票纪念款”手机。塑壳轻便,硕大的粮票图案透着朴素的怀旧感。他掂了掂分量,眼中闪烁着精明而务实的光芒:“老吴,慌什么?他们想着吃肉,咱们就稳稳地喝汤啃骨头。现在这活计,拴着上下游几十万人的饭碗,这才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