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八月的日头毒得能把沥青路晒化,老吴拎着电力账单冲进长江支付顶层数据中心时,嗓子眼都在冒烟:“小雷老板!钢厂传感器那八千万刚捂热乎,智付宝的电表倒比老厂区的炼钢炉还疯跑!”
满墙服务器嗡嗡作响,蓝光映着徐汉卿油亮的脑门。角落里,瘦猴正对着电话吼得唾沫横飞:“再补三百万补贴!杭州那帮孙子敢在早点摊贴‘一分钱吃热干面’,咱们就挂‘扫码送冰豆浆’!”
雷宜雨的视线却黏在另几块屏幕上——那是协和医院周边药店的实时监控。缴费窗口前白发老人佝偻着腰排长队,黄牛攥着医保报销单在人堆里穿花似地吆喝:“代跑腿!一张单子省半天!”有个穿汗衫的男人从药店钻出来,扬着手里几盒降压药朝同伴苦笑:“排两小时队,报三十块钱,挂号费倒贴进去喽。”
苏采薇端着咖啡挨近,一缕发丝滑过平板电脑上的民政报告:“三十五度高温预警,这个月各社区上报中暑病例里,三成是慢性病老人排队缴费引发的。”她指尖轻点屏幕,弹出张照片:滚烫的柏油路上,塑料小凳排成长龙,凳脚用粉笔写着歪歪扭扭的编号。
“通知赵三强,”雷宜雨突然抓起桌角那台迷彩外壳的“长江智付宝”样机,“今晚十二点前,我要江城所有医保定点药店窗口装上这玩意儿——刷社保卡直接结算!”
玻璃幕墙外的江城华灯初上时,健民大药房中山路旗舰店的店员们正手忙脚乱给扫码枪穿“新衣”。原本裹着军用防雨布的设备被套上白底蓝字的“医保快捷通”外壳,徐汉卿猫在收银台下接线,嘴里还骂骂咧咧:“狗日的医保局专线接口比坦克履带还难啃……”窗外黑影里,瘦猴的人已把几个探头探脑的药贩子“请”去巷子深处“乘凉”。
次日清晨,排队的老人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药店橱窗上贴出告示:“持卡购药,扫码报销”。第一个吃螃蟹的张大爷哆嗦着把社保卡贴向扫码窗。“嘀——”一声脆响,显示屏跳出“个人支付:8.6元医保报销:121.4元”。老头瞪圆眼睛看着打印机嘎吱吐出结算单:“这就…完事了?”后面队伍轰地炸开锅,有个攥着黄牛号的大妈直接把纸条团成球砸向墙角:“骗子!退我十块钱排队费!”
短短三天,江城街巷的画风陡变。健民药店门口再不见小凳长龙,倒常有老头老太举着药盒给街坊上课:“喏,盒子上的条形码往红光照照就行!”连锁反应像野火燎原:公交车上穿病号服的女士炫耀手机里电子报销单;社区卫生站门口支起遮阳棚,穿白大褂的志愿者教人扫码操作。瘦猴每天喜滋滋捧着数据报表:“宜雨哥,上周五感冒药销售翻倍!老百姓省下排队功夫都去囤药了!”
第七天晌午,一辆挂着杭州牌照的黑色轿车突然刹停在健民药店门口。三个夹公文包的男人跳下车,扛摄像机的话筒直怼店长面门:“曝光医疗安全隐患!长江支付系统未经验证直接读取敏感医保数据,患者隐私谁来保障?!”镜头扫过收银台那排迷彩边角的扫码枪,像在审视一堆定时炸弹。店长被闪光灯晃得发懵时,人群里挤出个戴口罩的年轻女人冲镜头冷笑:“我奶奶糖尿病三十年,上周排队缴费晕倒送抢救室,昨天扫码买胰岛素只花三分钟——你跟我扯隐私?”
当晚的紧急新闻发布会设在了长江支付大厅。杭州系记者尖锐发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