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上方的、沾着汗和兴奋的手僵在半空。张铁柱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笑容冻住。瘦猴往前跨了半步,肌肉绷得像铁条。苏采薇清冷的眸子猛地一沉,指腹无声地划过我椅背边缘,留下一个微凉的触点。
那电话铃还在响。嗡…嗡…嗡…每一声间隔都像被拉长的秒针,带着沉甸甸的寒意。
我伸手,干燥的指腹搭上那冰冷的黑色话筒。
“是我。”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那边传来的声音异常简洁,甚至压低了,带着一种处理特殊事务的平淡:“首都海,一小时。‘钢渣’,收好。”通话“滴”地切断。
话筒放回座机上的声音在死寂里异常清脆。
首都海。一小时。
钢渣链刚劈开金融界的天空,首都高层的凝视,就穿透了万水千山。
“采薇,”我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切开了凝固的空气,“备车。走西门。保密协议加最高级。”动作简洁,没有一丝多余的颤动。
苏采薇一个眼神扫过去,门口两个机要秘书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转身冲了出去。
徐汉卿猛地攥紧了拳头,眼里的狂喜瞬间淬成了滚烫的火焰:“我们…成了?!”
“成了?”我绕过宽大的办公桌,黑色奥迪的影子还在我脑子里闪。窗外的热浪卷着光射进来,在桌角那片被硬壳账本蹭上的、乌油油的钢铁锈迹上跳了跳。
那是老吴的废渣账本留下的烙印。是钢厂堆积如山的废弃料上开出的数据之花,也是被无数阴冷目光刺穿的靶心。
风暴眼,在首都海。
“才刚刚开场。”我走到门边,指尖擦过门框冰冷的金属边缘,“汉卿,给我守死了‘矿洞’。清迈海底那条水蛇,它蹦跶不了几个小时了。”
门无声滑开,走廊尽头,两个穿着黑色行政夹克的年轻人沉默地立在电梯口,像两尊门神。首都海的车已经停在特定通道,车身光滑,一丝尘埃都没有。
脚步迈出门口,外面办公室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像是被厚重的墙壁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阳光刺眼,水泥地被烤得滚烫,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张铁柱捏着他那块金闪闪的防暴叉工牌,突然朝我背影吼了一嗓子:“宜雨哥!这链子搞成了,兄弟们的工牌背面,能给刻上咱‘长付盾’再加块‘钢渣链闪电’不?牛逼得闪死那帮狗日的!”
轰!身后又是一阵压不住的狂笑和嚎叫。带着钢渣味的硬气和兴奋,穿过厚厚的门板撞在我背上。
我脚步没停,只是抬起右手,在盛夏灼目的光线下,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