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南智能装备产业园的晨光里,“江城工匠”四个大字的霓虹在薄雾中倔强地闪烁,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时代的幕布上。焊枪溅起的火星子蹦跳着,和远处重型机床低沉而有力的嗡鸣汇成一首工业晨曲。
“宜雨哥,”瘦猴像只刚从雨地里钻出来的猫,脸上挂着熬夜的黑眼圈,却掩不住眼里的精光,他搓着手凑到雷宜雨身边,压低声音,“鱼饵下足了。西格玛那帮孙子在越南编的故事越来越离谱,就差说咱们在集装箱里装了条真龙准备造反了。老魏的人在堤岸码头盯着呢,跟梢的‘泥鳅’都拍清楚了,那几个假海关的裤衩子都快露出来了。”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滑溜劲儿。
雷宜雨没回头,手指正轻轻划过第七代超充桩冰冷的金属外壳,那触感让他想起多年前武钢高炉旁滚烫的炉渣。“让他们跳,”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跳得越高,摔得越碎。董局那边?”
“老董布的口袋等着收网呢,”瘦猴咧嘴一笑,“保证一个都漏不了,证据链齐全,保管当‘年货’送到他们家门口!”
苏采薇抱着一沓文件走过来,一身利落的米色职业装衬得她知性而优雅。她习惯性地替雷宜雨拂去袖口沾上的一星点粉尘,才把平板递过去:“宜雨,法兰克福法院那份措辞严厉的判决书全文,西格玛官网拉的格林先生刚刚落地江城,他们总裁斯宾塞电话里很委屈,问咱们的焊工证是不是比诺奖还难考?”
“告诉他,江城技校的焊工证,考的是给地球焊钢骨架的本事。”雷宜雨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接过平板扫了一眼屏幕上那些“热烈祝贺”西格玛败诉的“友好评论”,“跟老吴说,先安排格林先生去基础焊工实训车间参观学习,午饭加个鸡腿。咱们的焊工大师傅要‘热情指导’。”
“小雷老板!”老吴的大嗓门带着一股子刚干完体力活的爽利,他和胡子拉碴的徐汉卿并肩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崭新工装的年轻人,个个眼神带着初生牛犊的激动和仰慕,“这批技校的娃子们可都盼着您训话呢!主轴测试车间那边,‘龙脊’表现稳得很,那帮德国工程师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朝徐汉卿努努嘴,“老徐这暴脾气,非要拉这些好苗子给您瞧瞧!”
徐汉卿绷着脸,难得地没和老吴抬杠,挺直腰板指着身边一个眼神特别亮的平头小伙:“雷总!陈小虎,去年全国技工大赛焊接组银奖!他手稳,眼毒,搞精密焊接是个宝贝!我敢打包票,带他进‘龙脊’核心组,三个月就能顶事!”
那叫陈小虎的青年脸涨得通红,局促又激动地看着雷宜雨,话都说不利索了:“雷…雷总好!我…我一定好好学!不给江城工匠丢脸!”
雷宜雨的目光扫过这一张张年轻而热切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当年汉正街跟他倒腾国库券的生瓜蛋子们。他走过去,拍了拍陈小虎厚实的肩膀:“手稳不够,心更要定。记住,你们手里焊枪的温度,将来可能是决定我们国家工业血脉是畅通还是堵塞的关键。”他转向徐汉卿,“老徐,这小伙子你亲自带。让他跟着‘龙脊’项目组。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
“是!雷总!”徐汉卿嗓门震天响,仿佛接了军令状。陈小虎和其他学徒工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胸膛都不由自主地挺高了。
就在这时,瘦猴兜里的加密手机急促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