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晓东朗诵完《春》,说:“这篇文章看似写景,但写的是温暖,是力量,是前进的脚步。”
房间里还有人:“我更喜欢他的《背影》,把父亲写活了——”
这个声音,是王主编的声音。
两人怯怯地走到门口敲门。
屋里,车晓东听到脚步声,就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两位女士,连忙做出请的手势,说:“快请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二平来到文化馆,她就把脏话收了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女学生。静安跟着二平,被让到沙发上。
房间里还有一位李老师,是《鹤鸣》杂志的诗歌编辑,他跟二平聊诗歌。车晓东跟静安聊她的小说《走出拘留所》。
王主编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地走了,临时通知去市里开会。
车晓东说:“这个故事看完之后,感觉很真实,你从哪得到的素材?”
静安一愣,不想说实话,但又不忍心欺骗自己的老师,犹豫了一下。
车晓东笑了:“你不用回答我,可以忽略我这句话,咱们谈文学,谈出路,谈文学的出路,谈人的出路……”
静安听着车晓东的话,看着车晓东两只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有两团燃烧的火焰,能把她的热情点燃。
房间里,有浓浓的烟草味。车晓东聊得兴起,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李老师一根烟,又问二平和静安,抽不抽烟。
二平连忙摇头,说:“不会。”
静安心里想笑,二平在长胜就是一杆大烟枪,睡前和早起,她都得抽一根烟。到了文化馆,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从悍妇变成了淑女。
静安自然也是摇头,说不会抽烟。
车晓东说:“你们俩都不会抽烟,那我们抽烟烦不烦?要是烦,我们就不抽了。”
静安说:“你们抽吧,我们不在意。”
静安把一旁的烟灰缸,拿到车晓东面前。
车晓东说:“常年写稿子开夜车,已经养成了抽烟的习惯,改不掉了,见谅,我尽量少抽。”
车晓东抽烟的时候,问静安接下来有什么素材要写小说。
静安就把心里的故事说了出来。
她说:“车老师,我想写一个离婚的故事,一个女人,在婚姻里遭遇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想离婚,可是这时候她有了孩子,放弃了离婚的念头。
“但夫妻感情已经破裂,没有修复的可能,最后,女人还是离婚了,离婚后,她又想孩子——”
车晓东忽然问:“那她离婚的时候,怎么不要孩子呢?”
静安一时语塞,旁边二平忽然说:“女的进过拘留所,孩子就判给了她那个败家老爷们!”
二平一着急,又露出在舞厅里的峥嵘。
车晓东默默地在烟雾后面看着静安:“你说的离婚故事,就是走出拘留所的后续故事?”
静安很感激车晓东,他不会伤你的自尊,他说话有分寸。
静安点点头,说:“老师,这样的故事,能写吗?”
车老师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凝视着静安的眼睛,说:“你要写这样的故事,是很疼的——”
静安没有说话,默默地咀嚼着车晓东的话。是的,这段记忆重新翻出来,就是把结痂撕开,伤口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