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仓子里的台灯,还亮着,一些看不清的小虫,在门口的灯光里不知死活地飞舞。
静安又往门口走了一步,加重了语气:“到底是谁?不说话我报警了!”
门外,传来一声叹息,就好像有人拨动了那根琴弦,让静安的心不由得缩紧。
静安叹口气:“大半夜的你来干嘛?艳子要是知道你半夜来,她要是让几个姐姐来我家里闹,我和孩子还能不能在这里住了?”
外面又传来叹气声。身旁的夜,好像被这声叹气推开。
天上的雨,好像也凝滞在空中,没有落下。
静安说:“六哥,回去吧。”
门外,传来葛涛暗哑的声音:“想来看看你,我喝多了,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
静安说:“从你结婚那天开始,我们就结束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葛涛说:“静安,我来没旁的事,就是告诉你一件事,我要离婚了。”
静安一愣,认为葛涛开玩笑。这种话,他说过好多次。
葛涛说:“你是不是不相信?这次我说的是真的,艳子答应我了,你等着吧,我很快也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大半夜的,两人这么说话,会吵到邻居。静安只想葛涛快点走,屋子里两个孩子都醒了。这叫什么事。
葛涛说:“你咋不说话呢?我来,是不是打扰你和男朋友约会了?”
静安说:“六哥,我求你了,你快走吧,你当初选择完,就没有回头路!”
葛涛说:“我告诉你静安,我很快就会离婚,你也跟姓侯的分开吧,到时候咱俩就都是二婚的,谁也甭瞧不起谁——”
葛涛站在台阶前,已经抽了一根烟。
雨丝把烟头打湿了。
静安打开门,夜色里,灯光下,葛涛看到静安的脸浮现在光影里,显得圆润和柔和,她的眼神也不像白天带有锋芒,夜晚的静安,眼神显得迷离和妩媚。
葛涛想伸手,静安退开一步:“六哥,你回吧,这些话,我不想再听——”
葛涛苍白着一张脸,雨丝落在他脸上,感觉不到凉。
葛涛说:“她同意离婚了,顶多三个月,你顶多等我三个月!”
葛涛下了台阶,门旁停着一辆摩托。他跨上摩托,丢给静安一句话:“顶多三个月!”
静安说:“你和艳子好好过吧,我们早就不可能!”
葛涛没有说话,摩托车箭一样地飞了出去。
静安真是担心,路这么暗,又下着雨,摩托开着快,他又喝了酒——
真让人操心。
静安回到房间,二平急忙问她是谁,静安说是葛涛。
这个晚上,无法再写作。
雨下了一夜,好像一直都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