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清水的少年,动作间带着南疆山民特有的利落。
先前那位指挥灭火的赤膊汉子,此刻正蹲在土灶前鼓腮吹火。搭在肩头的蜡染布随他动作微微晃动,上面靛蓝的云纹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他每从陶罐里舀起一勺药汁,必先曲起手腕轻触勺沿试温,那专注神情竟比药师还要谨慎三分。药勺递到南笙唇边时,她看见汉子身上被火燎出的水泡还泛着亮光。
草棚四周,几个老者正用竹帚清扫余烬,每扫开一片焦土,便撒上些防瘟的石灰粉。更远处,两个少年郎扛着新采的草药归来,衣摆还沾着林间的露水。整个营地虽简陋,却自有一股井然的生机。
“对了,我的背篓里面……咳咳。”南笙甫一开口,便觉喉间灼痛如烙,气息翻涌间带出连串闷咳。每声咳嗽都震得胸腔剧颤,指节不由攥紧身下粗布,骨节泛出青白。她勉力抬起右臂,腕间守宫立即昂首吐信。
那赤膊汉子见状,古铜色面庞上眉头紧锁,急以陶碗接住她唇边渗出的血丝。老妪忙用靛布帕子轻拭她额间虚汗,苍老的掌心带着山泉般的凉意覆上她前额。守宫细尾焦灼地拍打竹枕,竟在草席上扫出浅浅痕印。
“莫急讲话……”汉子嗓音沙哑如磨砂,试药的手势却愈发轻柔。药勺抵唇时,南笙看见他腕上水泡已敷了层墨绿色草浆,清苦气息混着三七药香,渐渐压住喉间血腥。守宫忽然探身舔去她眼角咳出的泪花,冰凉信尖带着山野的清气。
她喘息一阵,似有所感,勉力撑起身子,青白的手指颤抖着探向药篓。篓中药材混杂,焦糊气息中夹杂着几缕清苦。南笙闭目凝神,指尖在药草间细细摸索。
忽而她手指停在一处,拈出几片边缘焦卷的墨绿色叶片。虽被烟火熏得发脆,叶脉间犹存几分湿润。老妪见状,连忙递过药臼。南笙将叶片投入臼中,执杵研磨时,虚汗顺着鼻尖滴落,与草汁混作一处。
“呼。”南笙吁出一口浊气,几缕汗湿的青丝随着气息轻轻飘起,又软软垂落肩头。她抬手将散乱的发丝掠至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微微喘息。
晚风穿过焦林,带着凉意拂过她的鬓角。发丝间夹杂的烟尘被风带走些许,竟让她觉得头脑清明了几分。方才敷药的伤口处传来丝丝凉意,与晚风的清冷交织在一起,舒缓着灼痛的肌肤。
老妪递过一碗清水,南笙低头啜饮时,垂落的发梢轻轻扫过药碗边缘。她望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发丝凌乱,面色憔悴,唯有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些许神采。
南笙将新捣好的药膏递与那赤膊汉子,轻托陶碗底,指尖在粗陶边缘微微一叩,发出清脆声响。她气息虽仍虚弱,话音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阿哥,外敷上去,一会儿就好了。”
汉子连忙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这才双手接过。药膏墨绿莹润,隐约透出琥珀脂的光泽,清苦气息随风散入暮色。他依言坐到断木上,挽起裤腿时,小腿处一片火燎的水泡触目惊心。
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汇聚在那汉子粗粝的手指与莹润药膏之间。但见他指尖微颤,挖取药膏时力道不均,竟带起小半坨墨绿药膏,险些从竹片上滑落。几个妇人忍不住轻呼,又忙掩口噤声。
南笙见状,青白的面容浮起一丝浅淡笑意。她勉力向前倾身,散落的发丝如垂柳般拂过陶碗边缘。取过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