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飞燕的小徒儿?”白沐贞捻着袖口的指尖倏然收拢。她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轻轻重复了一遍,远眺的目光渐渐收回。
她眼睫微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唇边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的朦胧之色褪去,转而凝出一片清亮的光。山风拂过,她几缕散落的银发被风带起,在颊边轻轻飘动。
“嗯。”天竞的应答声卡在喉间,化作一声气音般的轻哼,她悄悄抬起眼帘想观察白沐贞的神色,却在触及对方目光的瞬间又飞快垂下。
“你是什么看法?”白沐贞唇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声音轻柔似林间微风,却带着几分不容回避的意味。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叩着节拍,仿佛在等待一个重要的答案。
埃卡特琳娜清冷的声音忽然切入,黑袍随她抬手的动作带起细微气流:“她为了救沉飞燕入了天下一,如今在东方曜麾下当差。”话音方落,唯见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她肩头滑落,被风卷着掠过白沐贞骤然定住的衣袂。
“少林的慈心大师也救不了燕子吗?”白沐贞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流动的山风仿佛骤然凝滞,她身形未动,唯有垂在袖中的手,指节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许。
“慈心大师为了赎无相城的罪,把自己的命当做投名状让沉飞燕的小徒弟顺利加入天下一。”天竞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完后,她悄悄抬眼看向白沐贞,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像是生怕这番话会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白沐贞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看着什么很远很远的东西。
“你,却似能洞穿肺腑,她声线温润如常,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清浅的弧度,可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却让这看似随意的问话陡然变得郑重。
天竞被她这般注视着,不觉屏住了呼吸。只见白沐贞搭在膝上的食指极轻地叩了叩,虽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周身却隐隐透出几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天竞歪着头眨了眨眼,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我去惹些小是非,引她来此?”她边说边用指尖轻轻划着地面,画出一道蜿蜒的曲线,“保管教她顺着痕迹寻来,还当是自个儿发现的。”
“哦,你去惹些小破坏……”白沐贞闻言眉梢微挑,眼底倏地掠过一丝玩味。她指尖轻轻点着下颚,唇畔漾起浅淡梨涡,目光轻飘飘落在天竞脸上。
她说着稍稍倾身向前,素白衣袖带起一缕清风。见天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才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将散落的银发别至耳后。
“你……你想干啥?”天竞被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缩肩后退了半步,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可那双向来灵动的眸子却滴溜溜地转,警惕中又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破坏……”白沐贞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研磨,指尖轻轻掠过天竞袖口的褶皱,像在抚弄琴弦。待看到对方屏住呼吸的模样,又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唯有余音在两人之间若有若无地缭绕。
“您现在功力又没恢复,怎么可能带您一起……”天竞急得连连摆手,发丝都随着摇头的动作飘荡起来,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她慌忙捂住嘴,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像是懊恼自己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