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
王建军接过豆浆,呵出的白气混着石粉飘向灯影里:“俺想让每个进图书馆的人都能在石头上找着自己,就像……就像咱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谁都不落下。”他低头喝了口豆浆,突然指着石雕墙角刻的小桃树苗,“你看,俺把你那盆桃树苗也刻上了,等明年它长高了,俺再补刻几寸。”
林凡看着那比指甲盖还小的桃树苗纹路,突然觉得眼角发烫。他想起刚搬来巷子时,这里的墙皮还掉着灰,王婶的包子笼摆在露天里,张老板的暖壶总在柜台上冒白气,谁也没想到,这些零碎的日子会像王建军刻石头那样,一刀一刀凿进时光里,慢慢拼成一幅完整的画。
施工队来的那天,巷子里更热闹了。师傅们踩着梯子拆仓库的旧梁,王建军就蹲在旁边的石头上,举着尺子量梁柱的弧度,说要按原样刻进石雕里。晓梅扛着相机跑前跑后,一会儿拍拆下来的雕花木窗,一会儿拍陈奶奶给书包缝最后一针的样子,嘴里念叨着“这些都得放进图书馆的影像墙”。
王婶的包子笼挪到了施工队旁边,蒸笼一掀,白气能飘到脚手架上,师傅们总喊着“王婶再蒸两笼”,她就乐呵呵地应“马上就好”,围裙上的面粉沾了又拍,拍了又沾,像撒了层永远掉不完的雪。
张老板把那台“劳动光荣”暖壶擦得锃亮,摆在临时搭的茶摊上,谁渴了就倒一杯,壶嘴冒着的热气里,总混着他慢悠悠的话:“这暖壶啊,当年救过老李家的猫,那天雪下得大,猫崽冻在柴房,就靠这壶里的热水焐活的……”
林凡坐在老槐树下翻那本《巷志》,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光绪年间,巷民共修水渠”的字迹上,突然觉得,所谓日子,大概就是这样——老的故事有人记着,新的故事有人添着,像王建军手里的刻刀,一下一下,把零碎的时光刻成不会褪色的模样。
半个月后,图书馆的木牌匾挂了起来,是李叔写的“时光巷图书馆”,笔锋里带着股倔劲儿,像极了他本人。王建军的石雕摆在门廊下,图书馆的窗子里,每个小人影都像在动似的——晓梅举着相机的手仿佛刚按下快门,张老板递暖壶的胳膊好像正往前伸,王婶掀开的蒸笼里,白气都像在往上飘。
开馆那天,陈奶奶的孙子带着国外的精装书来,却在看到王建军的石雕时红了眼眶:“这才是最好的馆藏。”他指着石雕墙角的小桃树苗,“等它结了果,我一定回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