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骤然掀起,一个压抑已久的问题冲口而出:“那么…我呢?在你心里,我又如何?”
关青禾倏然转身,目光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落在他脸上,清澈而复杂:“老祝,你就像惊涛骇浪中突然闯入的一叶孤舟。”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温度,“你逆流而上,劈开混沌。是一个孤勇者,让人忍不住为你悬心吊胆…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片沉沦无助的汪洋里,你是唯一能让人抓住的、不会倾覆的锚点,也是焦点。这就是我,崔媛媛,或许还有更多人,目光总是不自觉被你牵引的原因。”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在你身上,有这浊世里…近乎绝迹的绝对安全感。”
“崔媛媛?”祝一帆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意外的名字,心脏像被无形的手骤然攥紧。
“是,那束狂野恣意的罂粟花,”关青禾的语调微妙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在你心田的某个角落,也占据着…不小的一方沃土,对吗?也许,她比我更加适合你。”
祝一帆点头,没有对上谎言。
崔媛媛,一个可怜又令人心悸的女人,她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他深知,正如关青禾所言:她是罂粟,也是瞬息绚烂的野菊,刹那芳华,都与永恒无关。
见他有些愕然,关青禾忽然轻轻一笑,笑容里盛满了洞察世情的狡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是不是觉得她身世飘零如同断梗浮萍,激起了你胸膛里无处安放的…那种荒谬的救世父性?”她话锋陡然急转,眼神锐利如手术刀,直刺祝一凡的灵魂深处:“其实…在那盘笼罩一切的巨大棋局里,她的位置,远比你天真想象的…要关键致命得多!”
7、
就在此刻,“轰隆!”一声,刺耳的手机铃声与天际炸裂的惊雷同时爆响。
狂暴的声浪瞬间撕裂凝滞的空气。关青禾闪电般接通,压低的声音绷紧如弦:“绰绰?!什么?你还在湖跺?!”
窗外,积蓄已久的洪荒之力终于倾泻。
暴雨如决堤的天河,密集的雨点疯狂抽打着玻璃,发出天罚般的鞭笞巨响,仿佛要将这污浊的尘世彻底涤荡、撕裂。
而在这座钢筋水泥丛林幽暗的腹地深处,无数被精心掩埋滋生于黑暗的秘密,如同嗅到血腥的贪婪毒蛇,在蛛网密布的城市血脉中疯狂游蹿、集结…它们蛰伏着,只待这场末世般的暴雨冲垮堤防,便会裹挟着积攒了太久的污秽与罪恶,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出地底,将那看似固若金汤、实则早已被蛀空的权力堡垒…无情地啃噬、瓦解,最终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