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眼神却锐利如探照灯,在祝一凡疲惫的脸上反复扫描,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情绪的裂缝。
祝一凡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那架势仿佛要把办公室里沉滞的陈年油墨味、廉价消毒水味,以及眼前这朵“解语花”刻意散发的、侵略性的香水芬芳,统统吸入肺腑,再用意志力强行净化掉。
他扯出一个标准得令人齿冷的职场假笑,声音平稳无波:
“崔主任多虑了。您这一来,简直是甘霖天降,春风化冻!把我肩上那千斤重担,‘唰’地一下,” 他做了个利落的劈砍手势,“就卸掉了一大半!活儿轻省了,我这心情啊,自然就跟着‘万里无云,艳阳普照’了!实是感激涕零,铭感五内啊!” 每个音节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裹着刺骨的寒气。
“不对哦,” 崔媛媛轻轻摇动食指,动作优雅得像在指挥一支无形的交响乐队,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声音却骤然降了八度,寒意弥漫,“这话里藏针,酸味儿浓得要冲破臭氧层了!怨气压都压不住,严重超标!要不…” 她作势起身,动作流畅得像T台上的超模,带着一种精心设计的压迫感,“我现在就去找廖大聊聊?我还是给您当个鞍前马后的小卒子吧?分权这事儿,我这心里啊,总觉着像揣了块冰疙瘩,实在不安生呐!” 她眼神锁住祝一凡,等待着预想中的慌乱。
祝一凡眼皮依旧低垂,目光落在黯淡的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发出刺耳的噪音。嘴角那抹弧度像是用最精密的卡尺校准过,分毫不差:“大队党委的金口玉言,‘圣旨’如山,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摇得动的?崔主任这是…嫌我这把老骨头烤得不够酥脆,想再给我底下添把柴,架火上彻底‘滋滋’作响么?” 他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浓茶,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炸开,直冲眉梢。
崔媛媛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重新翻开那本“操纵宝典”,指尖精准地点在某一页泛着冷光的黑色铅字上,开始了她的“心理布道”。
“祝主任,您看,”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学术性的蛊惑,“古希腊的斯多葛哲人,早就洞悉了幸福的真谛!他们说啊,真正的智者,必须学会将自己的幸福之锚,从那些完全不可驾驭的惊涛骇浪,比如~某些突如其来的‘组织关怀’里...” 她刻意停顿,抬眼,目光带着实验室观察样本般的审视,“拔出来,牢牢地系泊在‘自我主宰’的内在港湾里!我看您这精神内核,” 她加重语气,“稳如昆仑磐石,绝对是‘人中之龙’的顶尖配置!这点小风小浪,又岂能动摇您这巍峨如山的非凡气度?” 这顶高帽,扣得又准又狠,沉甸甸地压下来。
“哦?除了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