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造船时,是谁说‘死也得死在海上’?现在遇到点难处,就想打退堂鼓?”
可抱怨声没停。陈阿公颤巍巍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我这儿还有半块糖。当年我娘给的,说能治嘴馋。”他把糖塞进怀里,“你们…都别怨。”
没人接他的糖。沉默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坏血病
第十五日,第一个倒下的是哑巴阿石。
他捂着牙龈来找怀安时,嘴角全是血。牙齿松动了,连说话都疼得直抽气。老张扒开他的嘴,脸色骤变:“坏血病!是坏血病!”
“啥病?”怀安问。
“缺维生素c。”老张的声音发颤,“长期吃不到新鲜蔬果,牙龈出血,浑身无力…再拖下去,人会烂在船板上。”
船上炸开了锅。有人哭,有人骂,更多人盯着自己的手脚——阿秀的手背已经肿了,刘嫂的腿一按一个坑,连最健壮的石匠家大儿子都开始掉头发。
“怎么办?”阿秀抓住怀安的袖子,“小海…小海牙龈也红了…”
怀安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想起周秀才的残卷,疯狂翻找:“有没有…有没有记载治这病的法子?”
终于,在《刍狗纪》夹层里,他找到了一页残页:“南海有岛,其木多酸,实如梅,食之可愈血疾。”
“酸木果!”老张眼睛一亮,“是酸角!或者柠檬!能治坏血病!”
可海上哪来的酸角?
“找海藻!”刘嫂突然说,“我娘说过,海边长海藻,有的能吃,有的能入药。说不定有能补维c的!”
怀安抄起鱼叉:“我去捞!”
“我跟你去!”阿秀把“小海”交给陈阿公,套上粗布衫,“两个人安全。”
(四)海藻与希望
两人划着小舢板,往船尾方向漂去。
海面平静得反常,阳光晒得甲板发烫。阿秀抱着鱼叉,怀安攥紧船桨,眼睛盯着水面。
“看!”阿秀突然喊。
一片暗绿色的海藻在水面漂浮,像团揉皱的布。怀安划过去,用鱼叉挑起一簇。海藻黏糊糊的,闻起来有股腥甜味。
“这是石莼。”老张在船头喊,“能吃!熬汤能补身子!”
可这不是他们要找的。怀安继续划,阿秀盯着水面,突然指向远处:“那边!有紫色的!”
一片巴掌大的紫色海藻随波起伏。怀安捞起来,凑近闻——有股酸酸的清香。
“是海葡萄!”老张的声音带着喜色,“我查过医书,这玩意儿含维生素c!能治坏血病!”
两人像捡到金子,把海葡萄装了满满一筐。回到船上,老张立刻熬汤,每人分了一大碗。
奇迹发生了。三天后,阿石的牙龈不再出血,刘嫂的腿消肿了,连“小海”的牙龈都恢复了粉白。
船上的叹息声变成了笑声。陈阿公把珍藏的糖分给所有人:“甜吧?比海葡萄还甜!”
怀安站在船头,望着翻涌的海浪。他想起周秀才的话:“天地不仁,却也留了活路。就像这海葡萄,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原来所谓“刍狗”,不是被抛弃,是被考验——考验你能否在绝境里,找到那根救命的藤。
(五)夜袭
第二十日,危险从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