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总带着些莽撞,像个冒失的少年,把教学楼前的樱花吹得七零八落。
我蹲在台阶上捡花瓣,忽然有片粉白的花辨落在取景框里,抬头便看见林砚之的运动鞋停在镜头前。
他手里拎着两罐冰镇可乐,拉环“啵”
地一声响,气泡在阳光里炸开。
“拍花瓣还是拍蚂蚁?”
他递来可乐时指腹擦过我手背,凉丝丝的触感混着碳酸饮料的甜腻,在春日元气里融成一颗跳跳糖。
我慌忙合上相机镜头盖,后颈烫——这人总爱这样突然出现,像他书包上挂着的那枚金属钥匙扣,明明叮当作响,却总能在我走神时溜到眼前。
认识林砚之是在图书馆顶楼的露台。
那时我正举着二手相机拍云,取景框里突然闯进个穿白衬衫的身影。
他倚着栏杆啃苹果,阳光从他梢漏下来,在领口处织出半透明的光网。
我鬼使神差按了快门,相纸吐出来的瞬间,他恰好转头,嘴角还沾着苹果汁,像只被惊动的鹿。
“拍得不错。”
他凑过来看时,苹果的清香混着洗衣液的味道涌进鼻腔,“不过我右脸比左脸好看。”
我手忙脚乱要把照片塞回相机,他却笑着接过来看:“留着吧,算你第一个模特。”
那天傍晚他教我调相机参数,暮色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手指在取景器上移动,说:“摄影啊,就是把时光掰成碎片,藏在相纸里。”
后来我们常约着去扫街。
他骑辆旧自行车,后座垫着洗得白的蓝布,经过巷口时总会按响车铃。
有次在老城区遇见卖糖画的老人,他非要给我买只凤凰,糖浆在铁板上蜿蜒成火红色的尾羽,他举着木签说:“你看,这凤凰的眼睛像不像你拍照时的样子?”
我伸手去接,糖画却粘在他指尖,他突然把手指凑到我唇边:“尝一口?”
温热的糖浆在舌尖化开,甜得慌,我转身就跑,他在后面边笑边追,惊飞了墙头的麻雀。
梅雨季来的时候,我们躲在便利店吃关东煮。
玻璃窗上蒙着雾气,他用手指画小太阳,说等天晴了要去拍江边的芦苇。
热气把他的眼镜熏得模糊,他摘下眼镜擦时,我才现他眼尾有颗浅褐色的痣,像落在雪地里的梅花。
“想什么呢?”
他突然敲我额头,“汤都凉了。”
我低头咬萝卜,滚烫的汤汁烫到舌尖,却听见他轻声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每次在图书馆,你翻书时总会把头别到耳后,像只整理羽毛的鸽子。”
蝉鸣最盛的七月,我们在天台搭帐篷看星星。
他指着银河说那是“宇宙的”
,我笑他幼稚,他却认真地说:“你拍的照片里,星星都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可我觉得,最美的星光在你眼睛里。”
夜风掀起帐篷边角,他忽然凑近,替我摘掉粘在头上的草叶,指尖划过耳垂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像那年春天第一次按下快门的声音。
深秋的傍晚,我们蹲在操场看夕阳。
他说起小时候养过的金丝雀,说有次笼子没关好,鸟儿飞到他手心里,“它的爪子特别轻,像朵会动的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