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笔记本,翻开是大学时的写本,第一页画着宿舍楼下的流浪猫,旁边记着“2019315,给小花画了十张写,它总把尾巴卷成问号,是不是在问我毕业后要去哪?”
翻到中间,夹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根,是大二那年和室友去看的《弗里达》,散场时她在影院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想着弗里达画里那些带着伤痕却鲜活的色彩,忽然觉得画画这件事,从来不该是为了迎合谁,而是该把心里的东西掏出来,哪怕带着毛边,带着裂痕,也是独一无二的。
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把自己的画框进了别人的标准里,像个戴着镣铐跳舞的木偶,跳得再整齐,也没了灵魂。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大学室友阿琳打来的视频。
“小满,我刚去逛市集,看见个卖插画周边的摊子,摊主画的全是老街道,跟你以前画的好像!”
镜头里晃过花花绿绿的摊位,忽然定格在一幅画前——青石板路、红漆木门,门角蹲着只舔爪子的黑猫,门楣上挂着块手写的木牌,“晨光早餐铺”
四个字歪歪扭扭,却让陈小满猛地想起王阿姨的葱油饼摊,想起老巷里清晨的雾,想起每个蹲在画架前忘记时间的傍晚。
“摊主说她以前是做广告设计的,去年辞职了,就想画点让自己开心的东西。”
阿琳的声音混着市集的喧闹,“她说啊,画画这事儿,要是连自己都打动不了,还怎么打动别人呢?”
视频里的阳光忽然晃了晃,摊主转过脸来,眼角带着笑纹,手里举着张新画的明信片,背景是个扎马尾的姑娘蹲在地上画写,旁边配着行小字:“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那天晚上,陈小满把画架搬到了新住处的窗边。
月光从纱帘缝里漏进来,落在调色盘上,她盯着空白的画布了会儿呆,忽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好的画从来不是技巧的堆砌,是你把日子过进了笔尖里。”
她抓起铅笔,笔尖刚触到纸面,就想起今早吃到的葱油饼,想起硬币硌在牙上的触感,想起王阿姨围裙上沾着的面粉,想起老巷里那声带着烟火气的“姑娘,来个饼不”
。
第一笔下去,是葱油饼摊的油锅,滋滋啦啦的油花她画了三遍,直到纸面上仿佛能透出香味;接着是王阿姨的手,指腹上的茧子怎么画都不满意,最后想起那天塞饼时,阿姨指尖的温度透过油纸传过来,她在指尖加了道淡淡的暖黄色;再往后是蹲在摊前吃饼的中学生,书包带子上挂着个歪歪扭扭的钥匙扣,像极了她大学时在夜市买的小挂件。
画到凌晨三点,她忽然现画布上的每个细节都在光,不是数据计算出的完美,而是带着生活褶皱的真实。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键。
每天清晨,她背着画本去老社区逛,看修自行车的大爷用扳手拧螺丝,看卖豆浆的奶奶往木桶里撒黄豆,看穿校服的孩子们追着落叶跑,把书包甩得高高的。
她蹲在地上画楼下的早餐摊,摊主大叔见她画了半天,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豆浆:“姑娘,画里的油条要多加点脆劲儿,就像咱这日子,总得有点嚼头。”
她把这话记在画本边缘,顺便画下了大叔围裙上的油渍,那团深褐色的痕迹,在画布上竟成了最生动的注脚。
周末的时候,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