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殿兰宫,雕梁画栋。
也不坐舆,也不带随从,就绛伯在前引着,刘据、公孙弘沿着沧池靠西苑禁墙那条路向远方的麒麟阁走去。
那本是皇家典籍收藏之所,但为表彰辅佐太子宫的功臣,刘据命画师绘卫青、霍去病、公孙弘等一十五人画像悬于阁内,形成了“麒麟殿”。
或者说“麒麟阁”,亦或者说“麟阁”。
现在十五功臣皆在世,画像之下,仅列全名而未署官职爵位。
作为麟阁唯一的文臣,公孙弘望着画中年轻的模样,不由得恍惚了。
自己,还有那么稚嫩的时候啊?
“老相国像吗?”
刘据的询问,让公孙弘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画师的技艺是高超的。”
“老相国,寡人要谢你,大汉也要谢你。”刘据发自内心道。
没有公孙弘,大汉无法打破勋臣对三公的垄断,没有公孙弘,父皇早把丞相驯服为傀儡,没有公孙弘,长安之变也不会那么顺利。
为了大汉,为了朝廷,为了太子宫,公孙弘连儿子都付出了一个,致忠致诚。
垂垂老矣,又为大汉重塑了“精神”,抛弃了所学、立场,只为帝国的未来能走的更远。
是当之无愧的“麟臣”。
“臣本布衣,在东海之上牧猪为生,不瞒上君说,臣年少时,从未奢求能在诸侯之中扬名显身,能在那世道中苟且保全性命便已知足。”
公孙弘回忆起过往,浑浊的眼中晶莹泛起,“臣身份卑微,又见识短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不过《诗》《书》尔,但孝文帝不以为意,与贾谊一道征为博士,堪称不拘一格。
孝文帝征询臣对朝廷大事的想法,臣也不惜穷尽心智,奈何终究智浅,于事无益,也于世无益。
臣一度消沉,终得孝文帝点拨,年过四旬再拾书卷,开始学习《春秋》杂说,并最终选择《公羊传》研习。
曾师于齐人胡毋生,本意是想晚年聊以自慰,消磨余生。
奈何,君子寿短,小人寿长,臣活至花甲、古稀,竟能再二连三得郡国举荐,以‘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