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常静贞带着笑容和满足,舒舒服服地在热炕上午睡。
闲散,松弛,从骨子缝里散发出惬意。
不用担心有成堆的洗不完的油腻碗碟,也不用担心谁“呜嗷”一嗓子,又来要吃要喝,他们只要说一声轻飘飘的“辛苦了”就能让她累一天,腰酸背痛腿抽筋。
常静贞挥挥手,把那些不好的画面从眼前和脑海中赶走,抬手细看自己的新镯子和漂亮的戒指,越看越可心,美到了心窝窝里。
她带着幸福和满足睡去。
与此同时,赵有粮请了假,从供销社拿了买好的衣裳,踏上了开往梦泽县城的班车。
一路上春阳暖照,青山隐隐,绿水悠悠,早开的春花,星星点点的点缀在道路两旁,还有那成片成片的油菜花,金黄灿烂,冲击人的视线。
赵有粮抱着新衣裳,想象着和妻子重逢的画面:常静贞穿上这新衣服一定很好看,也肯定会责怪自己多花钱,到时候自己就拍拍胸脯说:“老子买得起,你只管穿!”
一想到这甜蜜的时刻,赵有粮觉得心里满天的乌云都散开了,一定要让老婆记得自己的好。
儿子赵国宝告诉他城里的地址时,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姐姐赵小姩警告了:不欢迎不搭界的人过来,会影响她们养身体。
赵有粮话少,本来也不愿和别人说自家这件倒霉事,所以也没有谁来追着他问。
大家都忙着过年快活呢。
班车一路摇晃一路晒,在赵有粮昏昏欲睡中,终于到达了县城。
打听了两三个人,赵有粮找到了江安路。
赵大青和赵国宝正在整理屋子后面,按照赵小年的计划,不仅要种果蔬,还要在后面临街口的位置先盖两间房子。
房子当自家的店铺使用,把院墙拆掉一截,用屋子的墙做外墙,开门开窗,闭店时从里面上窗板,防盗。
靠院子里面开大窗,留门。这样一来可以形成穿堂风,非常凉快,二来光线充足明亮,冬暖夏凉,锁门的时候可以从里到外都锁起来。
赵大青和赵国宝刚清理好地基,拉好了直线准备垒墙时,就见赵有粮走了过来。
不是租的房子吗?怎么自己可以拆墙垒墙盖房了?
赵有粮心里存疑,但是没有直接问,他相信老伴会告诉他的,毕竟自家婆娘是一个连卖豆腐钱都要交给自己保管的女人。
赵国宝一见亲爹来了,赶忙接过他手上提的一串鱼干,送进厨房。
洗了手,把赵有粮迎进常静贞的屋。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常静贞还没有睡醒,打着小呼噜。
赵有粮摆摆手叫赵国宝去干活,自己坐炕边等常静贞睡醒。
他默默看着眼前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
干瘦的脸上有一层薄汗,枯干的发丝有些蓬松,一只手撑在腮边,一只手搭打在被子外边。
手腕上亮晶晶的银镯子吸引了赵有粮的注意,看来这是老婆子过生日收到的礼物。
戴着挺好看的,要是一个金的就更好了。
常静贞早年间在河里洗衣裳捡到过一个金戒指,一直让自己悄悄藏着,就希望有一天能大大方方戴地出来。
可惜那年冬天国宝发烧,后来自己也得了肺炎,金戒指卖了换钱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