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战争绝对不是让人兴奋的事情。
隔壁院子里留声机咿呀咿唱着,陆北躺在柴火堆上,闭上眼稍微休息一段时间,现在距离入夜还有几个小时,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一直以来,陆北的睡眠很浅,不止他一个人睡眠很浅,长久的颠簸流离让人草木皆兵,精神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的状态。
所以在黄昏之际,他醒了,原因是草棚的主人在拾捡柴火准备烧火做饭。
陆北起身找屋子的主人家借了一盆水,简单洗漱,他去巡视各营连,在一营的一连借住的小院里,宋三、田瑞等人在开会,做临战时的简单营务会。
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宋三的咆哮声:“逃兵,自打五支队建队以来,这是头一起。战场上临阵脱逃,多么大的罪过,让人丢脸丢到家了。
这事出在我们一营,让人抬不起头,上级没说什么,但我们决不能随意糊弄了事,得做一个自我反省。”
“反省什么,人各有志。”田瑞说。
“什么叫人各有志,当逃兵也是志向?”
“他们选择当逃兵,那就执行战场纪律,这群新兵入伍就一个月,你能指望他们有多大出息。即使是加入抗联几年的老战士,还不是说出卖战友就出卖,为了活命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铁面无情,谁出卖组织,就把谁弄死。”
随着抗日斗争局势越来越极端窘迫,逃跑、投降、出卖都将会屡见不鲜,一直胜利能掩盖很多矛盾,包括队伍的人心。
保持初心说的很容易,做起来很难。
陆北在院子的篱笆墙外站了一会儿,他没进去打扰他们开营务会,居安思危,看见基层组织干部自我警醒,抓紧队伍的政治思想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当落日余晖最后一缕阳光洒落大地,夕阳西下之时,整个队伍都苏醒过来。
整队、集合。
当地村子的群众忙活了一天,给队伍烙饼、做饭,群众的支持让军队不再需要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果腹的食物上面。吃的是大米饭,带上香软的烙饼,足够队伍吃上两天的烙饼。
老弱妇孺们扛起门板,络绎的往河边走,陆北看见一个老人将自己的薄皮棺材都给拆了,板子用来搭建木桥。
队伍在河边集结,太阳已经落下。
直接搭在木桩子上的门板不稳定,老百姓直接跳进水里,一手抱着木桩子,一手扶着木板。我们是踩在老百姓肩膀上过桥的,他们将我们举高高。
桥边,一个大肚子的小媳妇挑着担子,两个木桶里是闷熟的白米饭,肚子凸起,背后也凸起,仔细看小媳妇背上还背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
孩子要吃奶,小媳妇没管哭闹的孩子,只管给路过的抗联战士打饭,将铁皮饭盒压上一勺又一勺的白米饭。背上那哭得昏天黑地的孩子在扯她的头发,孩子手里攥着好几缕细发。
木桥上络绎过着人马,吃饱喝足的战马踩在木板桥上,一坨马粪落下,被马蹄踩的到处都是,落在一个小老头的脑袋上。那小老头脸上沾惹马粪,眯着眼扶住自己的棺材板,托举出一条道路来。
战士们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