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说实话一开始我就憋着一口气,想跟王爷们对着干,不服气为啥受苦受难的都是我们穷人,无论是北洋军还是国民军,还是日军,到头来老爷们还是老爷,老百姓连点指望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会说,才小一年,能有什么理想和信仰可言,但我服抗联,也服组织。说真的,我做梦都梦到咱们能赶走日本人,各民族的老百姓都能安安稳稳生活,没有压迫。
这一路上,我跟着抗联也算行千里路了,自古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没读过万卷书,但勉强行了万里路。咱遇见的蒙人,当咱敌人的不少,当朋友的没几个,有时候我都觉得丢人。”
包广说:“你要是觉得丢人,我得找根绳子吊颈。”
噗嗤一笑,好了。
大哥别说二哥,这实在不是什么能够当谈资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相当漫长,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会让人体会到什么是一分一秒的难熬。敌人的进攻没有发起,谁都知道将会有数千敌军赶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黄昏之时,在瞭望塔上放哨站岗的观察手看见,在草原上一条土路上,一队日军赶来,少说也有两三百人。马不停蹄赶来,在抵达后就开始将各种战斗物资丢下,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远处地平线上,那边人马晃动着,但他们并没有进攻。
或许觉得不保险,这是在五支队兵临呼伦贝尔草原之后,他们第一次包围住抗联部队,且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以往日伪军吃了很多亏,都是在抗联骑兵身上。
乌尔扎布找到老侯,跟他谈论起未尽的事情:“得让我留下断后掩护,来这里是我的主意,我得负责到底,证明这项命令的正确性。
兄弟们都服你,但不服我,说真的,我没法像你一样。你豪气干云,是正统的蒙人老爷们儿,在草原长大。可我不是,你不会想知道我在什么地方长大,马厩、厨房、那是奴隶待的地方,少爷们吃的圆乎乎上马都费劲,王爷不是正统即位的,他看上我所以我才能去学堂。”
“你想说什么?”
“以往什么事我都是被动的接受,小时候王爷问我想干啥,我额吉教我说孝敬王爷,我就跟着说。阿克察他们问我要不要加入抗联,我心里不得劲,我就跟着抗联走。
现在,我自己选一个,以我的绝对忠诚发誓。”
听的莫名其妙,老侯懒得跟他计较:“想死的人多了,知道为什么老兵不怕死,因为打这种仗,死掉的人才是最心安理得,最痛快的。
你想说的话太多了,先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再找我。”
说罢,老侯拎着步枪走去围墙后另一个射击点巡视。
愣神片刻,乌尔扎布追上去,握住他的手臂。
“我说了很多废话,现在我想说实话。”
抬手看了眼腕表,老侯说:“长话短说。”
“我想死,这种仗我打不下去了,我想死个痛快。你说的对,没人跟你一样打了十年还想着打,你简直是个怪人,这种仗打了十年都要打,我打不了。
小一年,只是小一年我就不想打了,但我不想投降也不想离开你们,所以~~~”
老侯替他补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