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雾还没散透,像层发潮的旧棉絮裹着农舍,柴房后的松土工具堆上凝着白霜,林砚蹲下来时,膝盖蹭到地上的碎石,硌得生疼。
她捡起那把裂柄小铲——木柄裂了道三寸长的缝,是上次搬羊粪肥时被麻袋磨的,后来用铁丝缠了三圈才勉强能用,铲刃上的锈迹得用粗布蘸着灶膛底的黑灰慢慢蹭,磨出的铁屑混着霜粒,在青石板上积成星星点点的银斑,偶尔有粒铁屑弹到手上,留下道细小红痕,她没在意,只是往伤口上吐了口唾沫,继续磨。
“刃口别磨太尖了。”
苏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她扛着捆细竹枝,竹节上沾着昨晚的草露和点黑褐色的痕迹——
是昨天在废墟捡竹枝时,蹭到的腐行者黑血,她用军刀刮了半天才干净。
“根须细得像泡软的棉线,太尖一挑就断,之前缺钾的那几棵,根须本来就弱,断了就完了。”
她把竹枝往地上一放,指尖立刻飘起淡蓝微光,光带像条细蛇,顺着竹枝扫过去,藏在竹节缝里的蚜虫卵瞬间被灼成小黑点,“这竹枝得处理干净,上次有棵芽就是被蚜虫啃了叶,差点枯了。”
陈溪拎着布包出来时,布角扫过门槛,漏出点草木灰的细渣,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煤。
那布包是用废墟捡的旧军装改的,袖口处有个拳头大的破洞,她用细藤条缝了两道,还是漏灰,只能把破洞朝里掖着。
“这灰是去年烧玉米芯攒的,比新烧的温软,撒在根边不烧根,还能防蛞蝓——昨天我在萝卜棚角见着蛞蝓爬过的银痕,得提前堵着,那东西专啃根须,夜里爬出来你都看不见。”
她蹲下来,手指捏着最近一棵萝卜芽的真叶,叶边的褐点早褪成了浅绿,叶肉里能看见细细的叶脉,像绣了层淡绿的纱,“这芽长得壮,根须肯定扎得深,松土时得比其他的再浅半指,别碰着主根。”
张梅抱着育苗本跑过来时,帆布包上挂着的葫芦瓢撞出“哐当”轻响,底上的布条松了,半瓢昨晚剩的井水顺着洞往下漏,滴在地上洇出小湿痕。
她没顾上塞布条,先把育苗本摊在石桌上,封面是用硬纸板糊的,边角磨得发毛,昨天记羊粪肥的那页夹着片干薄荷,是之前在废墟采的,用来标记位置,指尖一碰就掉了渣。
“我把尺子也带来了,是从废文具店捡的塑料尺,断了半寸,凑合用。”她翻到空白页,摸出半截炭笔——
是上次烧木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