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色将暗未暗,城市边缘一栋普通居民楼的六楼,钥匙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陈明哲推开门,一股独居男人住处特有的、略显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收拾得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苟,物品摆放遵循着某种看不见的直线,像是军营的简化版。
他换下作训服,挂得工工整整,然后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运动长裤走进厨房。
厨房也是光可鉴人,灶台没有一丝油渍。他从冰箱里拿出挂面和两个鸡蛋,还有一小把洗好的青菜,动作有条不紊,准备给自己弄顿最简单的晚餐。
水龙头流出哗哗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对他来说,下班后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排爆现场那种极致的专注和紧绷感褪去后,留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真空的平静。
他享受这种安静,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判断,只需要遵循简单的程序:烧水、
就在水快要烧开,他正准备把面条下锅的时候,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堂姐”两个字。
陈明哲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几乎能猜到电话的内容。
父母远在家乡,对他这个年届三十却连个女朋友影子都没有的儿子早已心急如焚,所有的期望和催促,都转化成了堂姐电话里永不停歇的唠叨和一场场安排好的“饭局”。
他擦干手,拿起手机,接通,放到耳边:“喂,姐。”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堂姐连珠炮似的声音:“老弟,下班了吗?吃饭了没?我跟你说,明天晚上你可千万别安排事儿啊!姐都给你约好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堂姐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陈明哲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开水锅里,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期待,也没有不耐烦,就像在听一份关于陌生设备的情况简报。
相亲。这个词对他来说,比拆解一个结构复杂的炸弹还要让人无从下手。
炸弹有图纸,有原理,有清晰的逻辑和步骤。
可和人相处,尤其是以那种明确目的开始的相处,他完全找不到“图纸”,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不下十次了吧?具体次数他都记不清了。结果无一例外。不是他故意搞砸,是他真的不会。
堂姐说他像块木头,那些见过一两次面的姑娘,最后都委婉地表示“陈警官人很好,就是......可能不太合适”。
可他并不觉得特别失落,只是觉得有点麻烦,浪费彼此时间。
这不,堂姐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叮嘱细节,从穿什么衣服到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她等堂姐的语速稍微缓下来一点,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回了简短的五个字:
“好,明天准时到。”
然后,他听到电话那头堂姐似乎松了口气,又赶紧补充了几句:“一定啊,别忘了”,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厨房里只剩下水沸腾的声音和水汽氤氲的模糊。
放下手机,他熟练地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