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又被无影灯惨白的光切割成冰冷的碎片。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刺鼻的气息,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陈羽墨躺在手术台上,像一具被彻底剥离了生机的躯壳。
脸色是死寂的灰白,嘴唇泛着可怕的青紫。
他胸前的无菌单早已被鲜血浸透,又被新的覆盖,循环往复。
军区总院顶级外科专家张院士,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止血钳、吸引器、电凝刀在血肉模糊的创口中快而精准地操作着,出冰冷器械的碰撞声和血肉组织被处理的细微声响。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几乎要拉成直线,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左肺下叶贯通伤!”
“心包外缘擦伤!
有积血!
小心!”
“第三颗子弹卡在第五、第六肋骨之间!
注意碎骨!”
“血压还在掉!
加压输血!
快!”
“肾上腺素!
再来一支!”
急促而专业的指令在手术室中交替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负。
大量带着体温的血液通过管道快输入陈羽墨冰冷的身体,却仿佛泥牛入海。
生命体征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熄。
手术室外的焦灼,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门墙,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生死一线,在陈羽墨意识最深、最黑暗的虚无深渊里,一点微光骤然亮起。
并非手术室的无影灯,也非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的光点。
那是一种越物理感官的、纯粹的意识之光。
时间、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一片混沌的、流淌着奇异光带的维度。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濒临崩溃。
核心意识活动微弱。
】
一个熟悉而冰冷的意识流,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低语,直接在他沉寂的思维核心中响起。
是烛龙。
陈羽墨的“意识”
在这片虚无中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的火苗。
他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沉重的下坠感,仿佛灵魂正在被拖入永恒的黑暗。
【检测到异常时空扰动…回溯至意识锚点…】
烛龙的信息流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丝探究。
紧接着,这片混沌的维度中,景象开始扭曲、回溯。
陈羽墨“看”
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重生前的那一刻,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生命如沙漏般流逝。
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耳边回荡。
他看到了那场改变一切的海边惨剧,父母和妻子用血肉之躯将他和小柠檬推开,鲜血染红了碧海蓝天。
他看到了时间维度中,那个即将湮灭的另一个自己——“零”
。
他看到了“零”
在最终消散前,将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无法理解的、蕴含着宇宙本源奥秘的印记,如同最微小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