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马魁刚到队里上班,就迎来了一个老熟人,曾经的领导胡处找到了他。
两人坐在会客室的沙上,胡处轻声说道:
“老汪喊了好几天,说要见你。
人是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也怕出事儿。
反正见与不见呢,你自己定。
你想清楚了,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马魁其实这时候心里已经有所松动了,因为他很清楚汪永革不至于做到这份上的。
他马上就要享受病退的待遇了,作为机务段的副段长,这是实打实的副处级待遇,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很可能一辈子的努力就此化为乌有了,这也说明他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感到悔悟。
最终马魁还是在胡处的安排下,来到了看守所里,见了汪永革一面。
在接见室的铁栅栏里,可以看到有武警站在汪永革的身后,尽着看守的职责。
至于汪永革则是再没了往日的干净利索,头跟个鸡窝似的,脸上胡茬遍布。
其实被关到看守所里的疑犯,不管是批捕的还是没批捕的,都会第一时间给理成光头,寓意改过自新,从头开始。
只不过汪永革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案子还在核实中,再加上胡队特意打过招呼,所以一直没给他理成光头。
马魁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纠缠了半生的冤家对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原本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两人怎么就走到这个份上了呢?
汪永革看到马魁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脸上对着讨好的笑容。
看着汪永革落魄的模样,马魁心中很不是滋味,坐在接见室的椅子上侧身坐着,没再去看汪永革,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会心软。
马魁轻声说道:
“你还嫌折腾的不够吗?”
汪永革扶着接见室的窗台缓慢坐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我就是……想见见你,这件事儿折磨了我小二十年。
只有这些日子,在这里头,我才睡了几个踏实觉。
我在这儿每天都想,老马就是这么过了十年的!”
汪永革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马魁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汪永革,然后唏嘘着说道:
“你现在可比我那个时候的条件要好多了,最起码你在这里面,汪新还能时不时的帮你存衣服,存钱。
我进去的那时候,素芳刚刚流产,根本就出不了远门儿,燕子也才七岁就算是想来看看我都做不到。”
汪永革抽泣着低下了头,对着马魁说道:
“我是个混蛋,混蛋。
但我孩子是好孩子,我求你大人做的事儿别连累到孩子,我求你让他继续跟你好好学本事,你看成吗?
我想好了,我要脱离汪新跟我的父子关系,我的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以后就没我这么个爹了,这样行吗?你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我求你了老马!”
说着汪永革退到了凳子后面,膝盖一沉,扑通一下给马魁跪下了。
马魁的眼眶里闪着泪花,他没想到汪永革可以为儿子做到这个份上。
当年的事情如此,现在更是这样,虽然这个人在德行上有亏,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无疑是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