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侧目。
他掰开馒头夹上肉片,又抹层辣椒酱递给贺秀莲。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贺秀莲惊讶地咬了口,辣得直吐舌头。
叶晨拧开军用水壶递过去,示意她往下顺顺,然后回道:
“昨晚跟贺叔要的辣椒。
慢点吃,还有四小时才到县城。”
车过隧道时,昏暗的光线里,贺秀莲悄悄将头靠在叶晨肩上。
动机的轰鸣声中,她听见叶晨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像远方故乡的鼓点。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划破清晨的宁静,贺秀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三天两夜的硬座旅程让她浑身像散了架,但此刻所有的疲惫都被窗外的景象驱散了。
月台上挤满了人,远处是成片的灰色楼房,一根根烟囱向天空吐着白烟。
叶晨拎起行李,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秀莲,咱们到了。”
贺秀莲抓紧自己的蓝布包袱,指节白,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那些穿着蓝布工装的人们像潮水般涌动,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
车站广播里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在钢筋结构的穹顶下回荡,震得她耳膜胀。
叶晨察觉到她的不安,腾出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笑着叮嘱道:
“别怕,跟紧我。”
月台的地面是水泥铺就的,贺秀莲的布鞋踩在上面出陌生的声响。
她目不暇接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穿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挥动小旗,小贩推着玻璃柜叫卖香烟瓜子,戴红领巾的小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
这一切比县城热闹十倍、不,一百倍。
出站口的检票员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他看了眼叶晨的介绍信,又上下打量着贺秀莲土气的打扮,鼻子里哼了一声:
“农村来的?“
贺秀莲顿时涨红了脸,低头盯着自己的布鞋。
叶晨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不客气的说道:
“怎么?吃几天饱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和女朋友从农村过来的,有什么问题?”
老头的脸色一变,看出来叶晨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子,不敢过多纠缠,摆摆手放他们通过。
走出车站,贺秀莲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城市,四层高的百货大楼矗立在马路对面,楼顶竖着巨大的红色标语。
柏油马路上,墨绿色的公交车喷着黑烟驶过,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骑着飞鸽牌自行车穿梭其间。
叶晨指着刚停靠在两人身边的庞然大物,对贺秀莲介绍道:
“秀莲,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公交车,比咱们公社的拖拉机舒服多了。
“
贺秀莲张大了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叶晨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文化上的差异,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绞痛,抓着叶晨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叶晨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敏感的姑娘,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退缩,转身捧起她的脸,轻声道:
“秀莲,看着我。
我爸妈你都见过的,他们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
“
叶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