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常有林闷着头扒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活该!
让他打婆姨!
田润叶多好个女子,怀娃五个月还被他逼着挑水,在河床给他们全家老小洗衣服,手指头冻的胡萝卜粗,这也是人干的事儿?”
贺秀英下意识的瞥了眼窗外,声音压的更低了:
“听说是趁着孙少安去公路的路上走的黑手,麻袋套头打的,专往裤裆踹。
拉回来的时候,赤脚医生说蛋籽儿碎了一个,脚筋也断了,如今见着人就脱裤子证明自己没废……”
叶晨慢条斯理的嚼着馒头,煤车经过震动的天花板落下一缕灰,正好落在他碗里,他把灰捻出来,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天气一般:
“这种人是自作自受。”
贺秀莲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小声劝说道:
“大家毕竟都是一个村的……”
叶辰突然撂下筷子,木块撞在瓷碗出脆响,身旁的众人都愣住了。
然后就见他说道:
“一个村的就能往死里打老婆?当初多亏我和你一起回来的,要是让贺凤英得逞,把你扣在双水村给孙少安当媳妇儿,田润叶的遭遇怕是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叶晨太清楚上一世贺秀莲的遭遇了,尤其是白面膜事件,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仅仅是因为贺秀莲心疼经常吃不饱的丈夫,拿了两个专门给老祖母留的白面膜给孙少安吃,结果却被这个王八蛋一拳打倒在地上。
叶辰盯着窗台上的那盆蒜苗出神,随即轻声说道:
“田润叶至少还有人撑腰,他爹田福堂是村里的支书,前夫是县里副主任的儿子。
你呢,秀莲,你只是个普通女子,真要是让贺凤英他们得逞,你想过自己会遭遇怎样的生活吗?”
丈夫的话让贺秀莲陷入了沉默,描绘的场景更是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大姐夫常有林绕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开口道:
“说来也怪,田福堂这次没动静。
要搁往常,他怕是早就站出来了,起码也会问问怎么回事。”
贺秀英撇了撇嘴,嗤笑了一声后说道:
“早就已经不是女婿了,他才懒得管呢。
离婚证批下来那天,田福堂在村口买了挂鞭炮,放的那叫一个响,气得孙玉厚险些没当场厥过去。”
叶晨懒得在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上继续纠结,他笑着对身边的亲人说道: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我接到了张导打来的电话,他说根据我那本小说改编的电影《少年犯》已经拍摄完毕,进入到后期剪辑的阶段了,如无意外的话,国庆节前后就能上映。”
叶晨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筒子楼狭小的厨房里漾开层层涟漪。
煤炉上的炖肉咕嘟作响,香气氤氲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姐贺秀英最先反应过来,手里的筷子“啪嗒”
一声掉在桌上,不敢置信的问道:
“拍……拍完了?就是你说的那个……要在少管所里拍的电影?”
姐夫常有林猛地站起身,旷工服擦过桌角,带的碗碟哐当作响:
“国庆节就能看上?俺的娘诶!
那不得全国都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