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息,却像一株在水泥缝里钻出的野草,固执地守护着内心的纯粹。伏尔加街的浑浊空气里,他像一滴意外滴落的清水。
新搬来的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索科洛夫,是第一个察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不对劲”的人。米哈伊尔是噩罗海城大学哲学系的毕业生,因一篇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存在主义”的论文触了霉头,被“下放”到下诺夫哥罗德的档案馆“接受再教育”。他带着知识分子的清高和被放逐的疲惫,住进了七号公寓四楼那间漏风的顶楼小屋。初见谢尔盖时,米哈伊尔也被那副冷脸震慑,只当是又一个被时代碾碎的孤魂。直到一个暴风雪的黄昏。
米哈伊尔拖着冻僵的身子爬上楼梯,楼道里漆黑一片——灯泡又坏了,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说“配件正在申请中”。他摸索着扶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只见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蜷在冰冷的楼梯转角,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冻僵的流浪猫。老人的手在发抖,却把最后一点体温裹在猫身上,像护着一小簇将熄的火苗。米哈伊尔想帮忙,刚蹲下,却猛地僵住了:谢尔盖的身体,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走廊窗外透进的微弱雪光,竟能清晰地穿过他的肩膀,映在对面剥落的墙皮上!米哈伊尔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他看见了鬼魂!不,比鬼魂更怪异:那半透明的轮廓里,没有阴森可怖,只有一种近乎孩童的专注和温柔。谢尔盖似乎察觉了米哈伊尔的注视,抬起头。那双眼睛在幽暗中亮得惊人,没有死者的浑浊,清澈得如同从未被世事沾染的深潭。他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猫紧紧地护了护,嘴角竟弯起一丝极淡的、孩子气的笑意。米哈伊尔浑身血液都冻住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这“幽灵”的眼神,纯净得让他羞愧。
米哈伊尔成了谢尔盖唯一能“看见”并理解他的人。他战战兢兢地靠近,发现谢尔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鬼魂。他不会穿墙,走路有轻微的声响,甚至会“吃”——当然,只是象征性地把一小块面包放在雪人脚下,或对着空茶杯做喝水的动作。他的“存在”更像一种固执的精神投影,一个被时代暴力撕碎后,仍拒绝消散的灵魂碎片。米哈伊尔在档案馆查阅旧报纸时,拼凑出谢尔盖的过往:他曾是下诺夫哥罗德小有名气的儿童诗人,写过充满童趣的童话诗。1937年,仅仅因为一首诗里把集体农庄的拖拉机比作“笨拙的铁甲虫”,就被内务部带走。档案记录戛然而止,只有一行冰冷的铅字:“科托夫·谢尔盖·伊万诺维奇,1937年10月15日,因反革命宣传罪,判处枪决。” 没有平反通知,没有骨灰盒,只有七号公寓三楼那间空屋,和一个不肯离去的灵魂。米哈伊尔终于明白,谢尔盖为何像个孩子——他的灵魂在肉体消亡的瞬间,就退回到了最本真的状态。那些高冷的表象,不过是灵魂高级者对荒诞世界的天然疏离;那份独处的偏好,是守护内心纯粹的最后堡垒。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是早已看透伏尔加街排队队伍里蠕动的,不过是被恐惧和饥饿驯化的皮囊。他的精神世界饱满得惊人,即使被时代的绞肉机碾过,仍选择以最原始的真诚,面对这冰冷的人间:给流浪猫一点暖意,给孩子一个无言的雪球。
米哈伊尔忍不住向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报告了“幽灵”的存在。他天真地以为,作为管理员,总该对楼里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