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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洛佳叔叔?”这个名字像冰锥刺入阿纳斯塔西娅混乱的大脑。弗拉基米尔·谢苗诺维奇!同事们私下里谄媚地称呼他为“沃洛佳叔叔”!极致的恐惧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尖叫着扔掉电话,听筒砸在地板上,那湿漉漉的挖掘声和沉重的喘息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清晰地从地板深处、从墙壁内部渗透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发疯般冲进书房,翻出那份厚厚的、散发着油墨和虚伪承诺气息的购房合同。冰冷的指尖疯狂地翻动纸张。找到了!在不起眼的附件末尾,在密密麻麻的免责条款中间,一行字迹正诡异地浮现出来。不是印刷体,而是扭曲、深褐、散发着铁锈腥气的血字,湿漉漉的,仿佛刚刚写成:
> 本地块部分区域历史用途存疑,据传曾为无名公共墓地旧址。购者自负其责。——沃洛佳叔叔 留
“沃洛佳叔叔!”阿纳斯塔西娅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弗拉基米尔那张油滑的脸在她脑中狞笑。她猛地冲向客厅,抄起一把沉重的消防斧——那是丈夫留下的遗物,斧刃闪着冷硬的光。压抑已久的恐惧和狂怒如同岩浆爆发,她不再思考,只想劈开这谎言的地面,看看
斧头带着她全身的绝望和力量,狠狠劈向新铺的橡木地板!“咔嚓!”木屑飞溅,露出底下潮湿的黑土。她像疯了一样继续劈砍,扩大着洞口,浓烈的腐土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恶臭汹涌而出。洞口足够大了,她扔掉斧头,跪在边缘,双手不顾一切地扒开冰冷的泥土。指甲翻裂,鲜血混入黑泥,她毫无知觉。挖下去!挖下去!
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骨头。是纸张。大量褪色、发脆、被泥水浸透的纸张。她颤抖着拽出一份,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辨认。标题赫然在目:《冬青庄园一期房屋认购合同》。乙方签名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日期是十多年前。她又拽出另一份,是二期的合同!再一份,又是一期!一份、两份、十份……几十份褪色的购房合同,像埋葬在岁月里的裹尸布,层层叠叠地挤压在冰冷的泥土深处。每一份合同,都代表着一个破碎的“冬青庄园”之梦,一个被深埋的秘密。她的花园,她的新房,根本就是建在一个由谎言和他人绝望堆砌的坟墓之上!
极致的冰冷攫住了她。不是因为诺夫哥罗德的夜寒。一股视线,沉重、粘腻、带着泥土深处的阴冷,牢牢钉在她背上。她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望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惨白的月光穿透玻璃,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矗立在窗外的身影。笔挺的、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覆盖着一副完整的、灰白色的人形骨架。空洞的眼窝深不见底,却死死地“凝视”着屋内跪在洞口、满手污泥和血迹的阿纳斯塔西娅。骷髅微微歪着头,仿佛在欣赏她的恐惧。然后,一只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缓缓抬起。那嶙峋的指关节,以一种令人牙酸的僵硬姿态,轻轻地、轻轻地,叩在冰冷的玻璃上。
嗒…嗒…嗒…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阿纳斯塔西娅濒临崩溃的神经上。窗外的骷髅,西装在夜风中纹丝不动,指骨执着地敲击着,空洞的眼窝仿佛锁定了她的灵魂。那声音,与昨夜电话里湿漉漉的刨土声、弗拉基米尔·谢苗诺维奇油滑的笑声、合同上血字浮现时的滋滋声,在她混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