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湖泊。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后的窥视,抬起头,闪电划过她空洞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被雨水浸泡的茫然和焦躁。
“开……开门啊……”她的声音在雷声的间隙里飘进来,带着哭音,手指徒劳地在湿漉漉的门板上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不行!”巴布什卡玛利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不知何时摸到了一小截蜡烛头,用颤抖的手划亮火柴。微弱的、摇曳不定的橘黄色烛光艰难地驱散了一小片门厅的黑暗。她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缝,昏黄的光晕向外扩散,照亮了门缝外那一小片区域。
光线下,妈妈奥莉加脚边的泥水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晃动的人影,一个属于她的、实实在在的影子,随着烛光在地面的积水中摇曳。
巴布什卡玛利亚紧绷的肩膀猛地垮塌下来,长长地、带着巨大后怕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感谢圣徒……有影子……是奥莉加……快开门!”
门闩被拉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拽开。一股裹挟着冰冷雨腥味和泥泞气息的狂风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吹灭了巴布什卡玛利亚手中的蜡烛,也让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妈妈奥莉加像个湿透的幽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带进一片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寒气。
“你们想冻死我吗?啊?!”她声音尖利,带着劫后余生的愤怒和后怕,牙齿咯咯打颤,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水珠不断从她身上滴落,在脚下的木地板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她一把推开试图扶她的娜斯佳,踉跄着走向屋子中央。
我慌忙跑去厨房角落的炉子旁,拿起那个沉重的搪瓷水壶。我记得晚饭后烧开的水应该还温着。我倒了一杯,小心翼翼捧到妈妈面前:“妈妈,喝点水,暖暖……”
她根本没看那杯子,目光却死死锁住了我手中的水壶。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看到了鲜肉。那双曾经温柔的手,此刻被水泡得肿胀发白,指尖的皮肤起了层层叠叠、令人心悸的褶皱。她一把从我手中夺过水壶,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甘泉,完全不顾那粗糙的搪瓷边缘,对着壶嘴,仰起脖子就灌。
咕嘟…咕嘟…咕噜噜……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她急促、贪婪的吞咽声。她喉头剧烈地滚动着,壶里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那声音在黑暗和风雨的背景音里被无限放大,显得异常刺耳和……非人。我呆呆地看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一整壶水被她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她放下水壶,长长地、满足地叹了口气,伸出同样发白起皱的舌头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发出湿漉漉的声音。
“妈妈……”我声音发颤,悄悄扯了扯旁边娜斯佳的袖子,“姐姐……妈妈她……她喝了一整壶水……那是开水啊!”
娜斯佳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紧绷的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卡佳,你吓糊涂了?那水早凉透了,我刚才还喝过呢。”她拿起我刚才倒的那杯水,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手里,“不信你摸摸!”
冰冷的触感透过粗糙的搪瓷杯壁瞬间传递到我的指尖。凉的?我困惑地捧起杯子,杯口凑近鼻子,没有一丝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