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反应。但那几个女人,包括尼古拉,都感到一种灵魂被彻底洞穿的颤栗。
“汝之罪,”那青铜之声继续轰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击着意识,“非止于窃取信徒奉献之金!非止于亵渎独身之神圣誓言!非止于伪造身份,如蛇之蜕皮!”
声音稍顿,地窖中的寒意骤然加剧,仿佛西伯利亚的永冻层在此刻降临。烛火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几乎熄灭,只剩下惨淡的微光。
“汝之根本大罪,”那声音如同雷霆,带着最终的宣判意味,“乃在于以信仰为金粉!涂饰汝贪婪腐臭之躯!将上帝之殿堂,化作汝私欲之巢穴!汝玷污了愚蠢的圣徒之名,更玷污了这片土地上,人心对纯净与救赎的最后希冀!”
“金粉涂抹的愚蠢的圣徒!”那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崩裂,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嘲讽,“终将被西伯利亚的寒流,剥去伪装!”
“轰隆!”
随着这声最终的宣判,那高悬的青铜马蹄终于带着万钧之势,轰然踏落!目标并非地上的尸体,而是那具尸体周围的空间!
没有接触,但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流,如同西伯利亚冰原最深处刮来的死亡之风,瞬间从马蹄踏落之处爆发开来!那寒流无形无色,却带着实体般的冲击力,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石,如同白色的狂潮,瞬间吞没了奥列格·托洛茨基那臃肿的、裹在麻布尸衣里的躯体!
没有惨叫。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而密集的“簌簌”声,如同亿万只冰蚕在同时啃噬桑叶。
寒流来得快,去得更快。当那刺骨的冰冷骤然消散,地窖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更加浓郁的腐朽气味时,尼古拉和女人们才颤抖着抬起被恐惧冻结的头颅,望向那寒流席卷的中心。
奥列格·托洛茨基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但他身上那件粗糙的麻布尸衣,连同他那层精心涂抹的、厚重的脂粉,竟如同被亿万把无形的冰刀凌迟过一般,化作了细如尘埃的灰白色粉末!粉末覆盖着他裸露出来的、同样布满污秽和腐朽痕迹的赤裸躯体。那张曾经被脂粉修饰得悲悯威严的脸,此刻彻底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皮肤松弛灰败,如同泡涨后又风干的皮革,上面布满了深色的老年斑和某种可疑的溃烂痕迹;空洞的眼窝深陷;那张被勾勒出弧度的嘴扭曲着,露出几颗发黄变黑的牙齿,凝固成一个无声的、极度痛苦的呐喊表情。
他身上那层厚厚的、用以装点圣洁与权威的“金粉”——无论是物质的脂粉、衣袍,还是象征性的身份与光环——已被那西伯利亚的寒流彻底剥去,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本质,暴露在这片古老土地最幽深、最冰冷的地基之上。金粉愚蠢的圣徒的幻象,在寒流中化为齑粉,只剩下一具被剥去所有伪装的、赤裸的腐尸,在冰冷的地窖中央,无声地诉说着贪婪最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