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她的胳膊。那鼓点声和亢奋的宣讲,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比刚才厕所里的魔鬼幻象更让他心头发毛。这所谓的“救赎”,听起来更像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入口。
“放开我!”奥尔加猛地甩开伊万的手,眼神变得异常执拗,甚至带着一丝疯狂。“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尼古拉神父……他能救我!他能让我摆脱那个该死的房子!摆脱那些吸血鬼一样的催债电话!”她紧紧抱着那个帆布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循着那鼓点声传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了“沉船湾”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迷雾之中,身影很快被吞噬。
伊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伏尔加河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汗湿的衣襟,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望着奥尔加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河对岸那依旧如同魔鬼獠牙般狰狞闪烁的“金色河畔家园”广告牌。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口袋里的那几张旧卢布,似乎也无法带来多少暖意了。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随着那诡异的鼓点声,也踏入了“沉船湾”迷宫般、散发着垃圾腐败气味的狭窄巷道。他需要知道,这个“尼古拉神父”,到底是绝望中的一丝微光,还是另一只披着神袍的、更加贪婪的巨型蟑螂?
“沉船湾”的巷道狭窄、扭曲、肮脏不堪,如同城市肠道深处的溃疡。地面是坑洼的烂泥混合着冻结的污水和垃圾,两侧是歪歪斜斜、用废弃木板、生锈铁皮和防水油布胡乱搭建的棚屋,窗口大多黑洞洞的,偶尔透出一点微弱的、摇曳的烛光或劣质灯泡的昏黄。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酒精、腐烂食物、排泄物和一种更深沉的、混合了麻木与绝望的气息。那亢奋的鼓点声和尼古拉神父充满煽动性的宣讲声,就是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泥沼中唯一清晰的方向标,像一盏妖异的引魂灯。
伊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避开黑暗中突然伸出的、不知是杂物还是醉汉的障碍物。他的目标很明确——那鼓点声的源头,一个悬挂着歪歪扭扭、油漆剥落的“破冰船”木质招牌的破败建筑。酒吧门口没有灯,只有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摇曳的、五颜六色的诡异光芒。两个裹着破旧军大衣、眼神凶狠如同饿狼的壮汉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接近的人。
伊万犹豫了一下,学着前面几个神情恍惚、衣着寒酸的人的样子,低着头,尽量不引起注意,匆匆挤进了那扇散发着劣质伏特加和汗臭味的木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里根本不像一个酒吧。更像一个被遗弃的、巨大的工业锅炉房地下室。挑高的拱形穹顶布满了蛛网和厚厚的煤灰,墙壁是裸露的、渗着水渍的红砖。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浓烈的汗臭、劣质烟草、廉价香薰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和硫磺混合的怪味。唯一的光源来自前方一个低矮的、用废弃集装箱和木板临时搭建的“舞台”,几盏功率巨大、不断旋转闪烁的舞台射灯,将刺目的、变幻不定的红蓝绿光投射下来,制造出一种廉价而诡异的狂欢氛围。
舞台中央,站着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试图扮演“神父”角色的存在。
他身材高大得有些不自然,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浆洗得发硬、却依旧沾满不明污渍的黑色神父袍。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