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有座老城,叫下诺弗哥罗德。城中有所中学,其食堂之怪异堪称一绝。除却师生常用之新食堂外,另有一所旧食堂,据传比学校本身还要古老。有人说这食堂是沙皇时代某位疯癫伯爵所建,又有人说它诞生于十月革命后那段饥荒岁月。学校为省开支,未加拆毁,只用十年光景稍作修补,任其伫立在校园最荒僻的东北角,与周遭哥特式校舍格格不入。
那年深秋,市里要来评选优秀中学,校长库兹米奇先生唯恐这破败建筑有损观瞻,便下令封锁旧食堂,将大礼堂充作临时食堂。自此,关于食堂的诡异传闻在学生间愈传愈盛,都说那里夜半常有碗碟碰撞之声,还有孩童的啼哭隐约可闻。
伊万·彼得罗夫,同学们戏称“瘦猴”,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礼拜日下午,因明日月考,班主任特意加课,拖到日头西斜才放人。伊万只得去临时食堂凑合一顿。正嚼着干硬的黑面包时,同寝室的胖墩斯捷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猴哥,今晚七点半,老地方见,旧食堂可别忘了!”
伊万白了对方一眼,却还是应了下来。这是他们寝室的荒唐传统——大考前夜谁也不准温书,定要外出“解压”。说得好听是缓解焦虑,实则是斯捷潘这等差生拉人垫背的把戏。学校戒备森严,唯有旧食堂旁那条隐秘小径能通校外,且无监控探头。
约莫晚上七点钟,伊万悄悄溜出教室。深秋的北国天黑得早,此刻已是夜色浓重。他赶到旧食堂时,同伴们还未到,便点了支烟消磨时间。惨白的月光透过枯枝桠照下来,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影子。忽然一阵阴风自食堂深处吹来,激得他头皮发麻。
有只干枯的手搭上他左肩。伊万偏头看去,但见那手瘦得皮包骨头,皱褶的皮肤如揉碎的羊皮纸,寒气透衣刺骨。他惊得烟蒂落地。
“小伙子,这般时辰在此做甚?”那手缩回暗处。伊万转身,见是个拄着扫帚的老妪,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听声音是老妇人,且非校方人员,他稍松了口气,信口胡诌道:“明日月考,出来散心。老奶奶,您又为何在此?”
虽看不清老妪面容,伊万却觉有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宛若猎人审视猎物。她幽幽道:“晚餐呢,送上门来了。我在等孙儿们。”声音空洞得像从坟墓里飘出。片刻后又问:“小伙子,这食堂闹鬼,你不怕么?”
“我怕什么?”伊万强笑道,“鬼怪与我无冤无仇,没理由害我。”
老妪似乎在笑,又似在低语什么,蹒跚着消失在黑暗中。这时不远处射来几道手电光——保安巡逻队来了。伊万不及多想,闪身躲进旧食堂。
一股陈年寒气扑面而来。他摸索着爬上二楼,攀着铁栏杆向下窥视。旧食堂内黑得异常,本应透入的月光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伊万总觉得黑暗中有眼睛在盯着他,后颈凉飕飕的,似有东西轻轻掠过,又像有人对着脖子吹气。
他下意识向后一退,手指触到一具干瘪冰冷的身躯,吓得浑身一颤。回头却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对面,只是他看不见。
这时身后响起扫地声,一下,又一下,声声催人心魄。伊万神经绷到极致,扭头望去,恰有月光从屋顶破洞泻下,照见个拿扫帚的人影——没有影子!那人缓缓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