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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胃痛突然袭来。
不是一般的疼痛,而是某种活物在腹腔里撕扯的感觉。瓦西里滚到地上,冷汗浸透了睡衣。他爬向电话机,想叫救护车,却发现线路早已被切断——他欠费三个月了。
“没钱吃好的,”他呻吟着,想起那句诅咒般的箴言,“你就是找个人爱你......”
疼痛稍减时,他挣扎着列出一份名单:儿子谢尔盖在莫斯科,三年没来信了;妹妹柳德米拉改嫁后去了新西伯利亚;老友米哈伊尔去年中风死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深夜格外骇人。瓦西里爬过去抓起听筒,听到另一端传来熟悉的轻笑。
“娜塔莎?”他颤抖着问,妻子已经去世七年了。
电话断了线。胃里的疼痛再次袭来,这次更加凶猛。瓦西里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腹部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他昏死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窗帘缝隙中一只血红的眼睛。
醒来时已是清晨,胃痛奇迹般消失了。瓦西里小心翼翼地触碰腹部,感觉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滑动。他撩起睡衣,看见胃部位置凸起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就像胎儿在子宫里的形状。
他发疯似的洗冷水澡,灌下半瓶伏特加,那人脸却越发清晰。甚至能分辨出眼睛和嘴巴的轮廓,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饥饿的表情。
“幻觉,都是幻觉。”瓦西里喃喃自语,裹上大衣冲向街角的诊所。
诊所里挤满了咳嗽的病人,空气浑浊得能用刀切开。瓦西里等了两个小时,终于见到医生季莫申科——一个眼袋深重的中年人,白大褂上沾着不明污渍。
“肠胃气胀,”医生听完描述后草草结论,“给你开点药片。”
“可是医生,我的肚子......”瓦西里试图展示那个凸起。
季莫申科不耐烦地摆手:“每个人肚子里都住着恶魔,佩特罗维奇。重要的是别让它饿着。下一个!”
瓦西里捏着处方走出诊所,阳光弱得可怜。药店窗口排着长队,轮到他的时候,药剂师瞥了眼处方,发出干涩的笑声。
“季莫申科又开这种安慰剂?”女药剂师摇着头,“这玩意儿和白糖片没区别。你不如去买点好肉吃。”
“我没钱......”瓦西里窘迫地嘟囔。
女药剂师突然压低声音:“去找格里高利,就说叶卡捷琳娜让你去的。他有......特别供应。”
瓦西里的胃部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那张人脸似乎在抗议。他鬼使神差地回到市场,格里高利正在收拾摊位。
“啊,佩特罗维奇!”肉贩的笑容变得诡异,“尝到甜头了?”
瓦西里按照药剂师的嘱咐说了,格里高利哈哈大笑,金牙在昏光中闪烁。
“叶卡捷琳娜真是个好心肠!”他从冰柜深处取出一个油纸包,“最后一份了,算你便宜。”
这次瓦西里看得分明——纸包里的肉块呈现出珍珠般的诡异色泽,微微搏动着,仿佛还具有生命。他想拒绝,但胃里的怪物疯狂叫嚣着渴望。他付了最后几个卢布,抱着肉块逃回家。
煎肉的时候,瓦西里确信听到了一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