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要是沙皇时期妖僧拉斯普京的余孽……要是这坟里埋着什么能动摇苏维埃根基的东西……同志们,我们得向党负责!”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使命感,“想想看!如果这是某种……某种反革命的武器?或者……或者更糟的东西?”
斯捷潘没说话。他往冻僵的手心啐了口唾沫,抡起那把生锈的铁锹。铁锹的木柄早已被岁月和寒霜浸透,摸上去像块朽木。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守墓人还记得1916年的冬天——当时他还是个瘦骨伶仃的十岁男孩,蜷缩在日甘斯克教堂冰冷的地下室角落。他亲眼看见父亲和另外两个神父,从地窖深处抬出三具干尸。那些尸体轻得像枯枝,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黄色。父亲事后灌了半瓶伏特加,才颤抖着告诉他:“那是三个傻瓜神父……想烧掉拉斯普京的‘法器’……结果……结果被‘它’吸干了。”父亲没说“它”是什么,但斯捷潘看见父亲眼里的恐惧,比西伯利亚最冷的冬天还要刺骨。如今,四十年过去了,他十七岁的侄子阿尔乔姆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少年鼻梁上的共青团徽章在惨淡的日光下反着光,像一小片凝固的血。
挖掘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始。铁锹每一次撞击冻土,都发出沉闷的“咚”声,仿佛在敲打一具巨大的棺材。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斯捷潘的指关节早已裂开,渗出的血混着泥土冻成黑紫色的硬壳。阿尔乔姆笨拙地挥动铁锹,动作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耐烦和隐秘的恐惧。管委会的成员们起初还指手画脚,很快就被严寒和诡异的气氛逼退到远处,只留下模糊的窃窃私语,像一群受惊的麻雀。
“这地方……邪门得很……”瓦西里·库兹米奇的声音被风撕碎,“我祖父说过,日甘斯克的地底下……有条龙……是沙皇时代就埋下的……”
“闭嘴,老瓦西里!”另一个管委会成员粗暴地打断他,“现在是苏维埃时代!龙?呸!只有阶级敌人和封建迷信的残渣!”
“可这雷……整整三十次!精准得像……像被瞄准了!”瓦西里固执地低语。
斯捷潘充耳不闻。他只专注于铁锹下翻出的每一捧泥土。冻土坚硬如铁,混杂着黑色的腐殖质和细小的白色碎骨——不知是野兽还是更古老的东西。他想起格里高利·费奥多罗维奇下葬那天。1922年,契卡的人把他像条死狗一样拖走,罪名是在家中举行“黑弥撒”。临刑前,这个瘦削、眼神狂热的男人竟在牢房里放声大笑:“你们埋下的是种子!是雷霆的种子!它将在闪电中开花!”当时负责押送的军官用枪托狠狠砸了他的嘴,血沫喷溅在冰冷的石墙上。档案里记载,这是“封建余孽垂死的挣扎”。可现在,这挣扎的回声正从地底传来,震得斯捷潘的牙齿发酸。
日暮时分,当最后一抹血红的残阳挣扎着沉入西伯利亚的雪原,铁锹突然撞上某种坚硬的东西,发出“嗡”的一声钟鸣般的嗡响,久久不散。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纯净,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连呼啸的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是口棺材!”阿尔乔姆失声惊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斯捷潘没理会侄子。他像一头老熊般笨拙地滑进坑底,用冻裂流血的手掌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