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
齐国公将鎏金请柬递给平宁郡主,面上带着几分凝重:“此次正旦宴,外国使臣竟比往年多出三成,就连一向奉辽国为正朔的高丽、扶桑都遣了使团来。”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平宁郡主斜倚着猩红软缎靠枕,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护甲:“不过是见大周边境安稳,想来讨些好处罢了。”
她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一袭深蓝襕衫的少年,正是齐衡。
“父亲说得是!”
齐衡眉眼间尽是振奋,玉冠束起的青丝随着动作轻晃。
“镇海侯以文臣之身领军西疆,三战三捷逼得西夏两头称臣纳贡,当真是我大周学子的楷模!”
平宁郡主神色一冷,捏着护甲的手指关节泛白:“楷模?不过是踩着西夏人的白骨上位罢了。”
她嗤笑一声,指甲划过红木桌面,出刺耳声响。
“年少成名,身居高位,看似风光无限,可徐家根基浅薄,这些年在西疆大刀阔斧的改革排除异己。
得罪的旧党勋贵世家能列满半条朱雀大街。
他日若失了圣宠,那些蛰伏的世家们,怕不是要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齐衡张了张嘴,还欲辩驳,却被平宁郡主抬手打断:“衡儿,今日赴宴的宰辅公卿众多。”
她起身逼近,凤目里满是严厉。
“休要学那徐家子整日招摇,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只需守着本分,莫要多言,莫要多事。”
齐国公见状忙打圆场:“夫人也是为你好,这朝堂之上……”
“母亲父亲放心,孩儿省得。”
齐衡垂眸应下,眼底却仍有不甘。
他望着窗外飘飞的细雪,忽想起前日在汴京小报上读到的西疆战报。
徐子建在西疆平夏城头写下“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时,可曾畏惧过树敌?
卯时三刻,晨光才堪堪爬上盛府西角门的飞檐。
…
王若弗站在如兰闺房的鎏金铜镜前,指尖捏着枚珍珠钗,将女儿鬓边的碎别到耳后,铜镜映出她眉间藏不住的紧张。
&0t;如儿,你且仔细听着,待会儿入了皇宫,切不可像往日般莽撞。
皇后娘娘最喜端庄守礼的闺阁女子,你须得谨言慎行,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失了盛家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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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兰扭着身子躲开母亲的手,杏眼圆睁,嘟囔道:&0t;母亲整日就知道说这些!
女儿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不知礼数?况且,女儿本就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性子,何必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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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抚了抚身上的淡黄色褙子,衣料上的缠枝莲纹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0t;这衣裳虽好看,却紧得很,勒得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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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弗闻言,脸色一沉,抬手轻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0t;你这丫头,越没规矩了!
这可是我特意寻了苏绣坊的巧匠,照着宫里的样式做的,端庄又雅致。
你且忍一忍,莫要坏了大事。
今日这场宴会,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失了分寸,往后还怎么说亲?&0t;
如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0t;说亲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