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皇长孙!”
酒液在杯中晃出艳红的涟漪,“齐王身子弱,正妃迟迟未定,若你先有了嫡子——”
她顿了顿,看着侄女骤然发亮的眼睛,“陛下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你这侧妃扶正了!”
暖炉里的炭块爆出轻响,林胜雪猛地屈膝:“姨母放心,胜雪省得!”
她抬手抚上自己尚显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颤抖,“昨儿学规矩时,尚宫局的嬷嬷说殿下偏好温补的膳食,我已让小厨房备了莲子百合粥……”
“这就对了。”荣贵妃满意地颔首,从妆奁里取出一支蕾丝金凤步摇插在她发间,金凤垂着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
“记住了——在王府里少说话多做事,若有人拿侧妃的名分拿捏你,就把这支步摇亮出来。”
她指尖划过金凤的羽翼,“这是陛下亲赏的,比曹家那些老古董值钱多了。”
林胜雪摸着发间的步摇,珍珠冰凉的触感顺着头皮传到心底。
窗外的日头正照在寿宁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晃眼的光,倒像是齐王府那座空荡荡的正妃宫阙,忽然有了亮起来的兆头。
齐王府书房的烛火晃了晃,将齐王赵曦来回踱步的影子投在青砖上,碎成晃动的墨块。他猛地停步,转身时腰间玉带扣撞在书案角,发出“当”的轻响。
“吴先生,”他声音压得发沉,指节叩着桌沿,“徐府的人可还在汴京城门盘查?”
立在书案旁的吴庸捋着山羊须,青灰色长袍下随显得整个人十分的精明:“殿下,卑职已让齐王府的护卫混进汴京城门卫,连运菜的竹筐都翻检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舆图,“若是老朽猜的不错,徐三姑娘怕是已经出了京城。”
“走了也好,晴儿姑娘怕是对我失望了吧……”
齐王突然一拳砸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溅上袖角。
窗外夜风卷着槐花香灌进来,吹得烛芯“噼啪”爆响,照亮他紧抿的唇线。
“母后今早又派人送了对东珠钗来,”
他忽然冷笑一声,将手掌掼在舆图上。
“说是给‘未来的太子妃’预备的。高家姑娘在宫宴上看我的眼神,倒像看块砧板上的肉。”
吴庸垂眸盯着地上的烛泪:“殿下皇后娘娘被陛下禁足了,大周朝以孝治天下,您明日还是记得入宫请安。”
“请安?我才不要去!
母后连我心爱的姑娘给赶出了汴京,就为了给她曹家的侄女腾位置!”
齐王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盏,滚烫的残茶泼在青砖上,腾起白气。
“母后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曹家养的好侄女,想让宰辅嫡女给高家女做侧妃?
徐晴儿多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就不能坐本王的正妃?”
他踢开脚边的椅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吴庸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殿下,徐大人在朝会上,已经自请外放去河北路担任大名府副留守!他托小人给你传话,让您在汴京多加保重!还说……”
“够了!”
齐王猛地掀开窗幔,外头月凉如水,照见庭院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像柄劈下来的剑。他盯着树影,喉结上下滚动:“告诉徐卿,一路平安,徐三姑娘的事,是小王对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