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萨克、陈恪议事时,陈霄始终垂眸侍立,不见半分焦躁,倒显沉稳。
见皇上看向自己,陈霄先躬身禀道。
“回皇上,国内情势整体平稳。这几年新政推行辅以吏治整饬,各地商路畅通无阻。
先前偶有滋扰的匪患经数次清剿,如今已近绝迹。
蒙古五省与西藏的军制整编,也正按皇上定下的章程稳妥推进,驻军换防、粮草补给皆无滞涩。”
陈霄稍顿,又如实补充:“只是仍有两处需留意:一是各地商户企业因争利引发的商事纠纷频发,虽经官府调解平息,却屡禁不止,时有反复。
二是江南部分州县推行土地新政时,因触及旧有利益,当地士绅多存抵触——他们虽未敢公然抗旨,却在田亩丈量、税银核定等环节暗做手脚,拖着不肯实打实落地,已成梗阻。”
弘历听完,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敲,语气比前番沉了些。
“你说得实在。南洋要动,西洋要防,可国内的平稳,才是这一切的根。
根若不稳,外头做得再热闹,也是虚的。”
陈霄忙躬身应道:“臣明白。”
“这些年朕推新政,取消丁税、颁布《企业法》、开海通商,还有开放矿场经营权,下头究竟落实得如何?”弘历目光扫过陈霄。
“是实打实照旨意办了,还是层层打了折扣?哪些地方阳奉阴违,把新政当应付差事的幌子——这些,你得给朕盯清楚。”
弘历顿了顿,又补充道。
“新政动了不少人的奶酪,顽固勋贵、守旧士绅里,总有些人心存不忿。
哪些人明着反对,哪些人暗怀敌意,甚至私下串联、密谋生事,不管是朝堂官员,还是地方豪强,但凡有异动,一丝一毫都不能漏过。
监视、探查、摸清底细,这便是国安局眼下最要紧的差事。”
弘历抬眼看向陈霄,“国内这潭水先澄净了,朕才能放心把精力往外头放。
你可记牢了?”
陈霄躬身领命,声音掷地有声:“臣记牢了!臣定督率国安局上下,细查新政落实情由,严盯异动之徒,绝不让任何隐患藏于暗处,扰了国内安稳。”
弘历缓缓点头,目光在陈霄、陈恪、艾萨克三人身上依次扫过,语气里添了几分恳切。
“你们三位,一个盯紧西洋动静,一个护着南洋乡亲,一个守着国内安稳,所做的桩桩件件,说到底都是为了让大清百姓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了这江山往后的路能走得更稳。”
弘历稍顿,声音沉了沉:“你们是藏在暗处的人,没什么人前显耀的功名,却是大清实实在在的幕后英雄。
今日的付出,将来史书或许不会明写,但这天下安稳,便是对你们最好的记念,后世子孙总会受这份福泽。”
三人听得心头一热,皆躬身垂首:“臣等不敢称英雄,只为皇上分忧,为大清尽忠。”
“但忠字难守,暗处更易生污。”弘历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你们手握特殊权柄,更要记着洁身自好,不仅自己要行得正,手底下的队伍也得严加约束。
若有那胆大包天的,敢借差事谋私利,敢徇私枉法坏了规矩,哪怕只是苗头,也务必坚决剔除,绝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弘历往前倾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