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裹着寒气,“按县衙此前报的数,这县该有三万两千人,可咱们暗访时发现,光城郊那片古茶山,就藏了近五千茶农。
更怪的是,问起这些茶农归哪个村管,他们都只说‘听土司的’,提官府就躲。”
张广泗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远处雾蒙蒙的茶山。
普洱府峰峦叠嶂,茶农们顺着山腰走势,在林间散落筑屋,竹楼与茶田嵌在云雾里,连联络的小路都多是踩出的泥径。
改土归流虽明令废黜了土司的官阶,可“茶农是自家私产”的观念,早随几代人的租种、盘剥,深深刻进了土司的骨子里,他们仍觉得,这些在山里种茶的人、脚下的茶山,都该由自己说了算。
为拦着茶农跟官府登记,土司们的手段层出不绝,偏远村寨里,他们故意散播“官府查人口是为抓壮丁充军”的谣言,把吏员说成“拿名册勾人的差役”,吓得老人拽着壮年男子躲进山洞,妇孺见了穿官服的人影就关紧竹楼门。
近府城的土司更狡猾,表面应着“配合普查”,暗地里却把自家佃户的名字从名册上划去,只报老弱妇孺,要么就把十户茶农捏成“一户”,借着瞒报人口少缴茶税,把省下的银钱悄悄揣进自己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