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公终于被激怒了,腾地跳将起来,指着云中锦的鼻子尖声骂道。
“咱家是奉皇差来漕江宣旨的,不是来给你这小巡捕当贼问话的。咱家素来谨言慎
行,每一步都对圣上有所交代。你如此嚣张逼问咱家陈年旧事,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反了天了?”
“陆公公息怒。这孩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快人快语这个毛病让人烦,也是武大人惯得她,公公您千万别与她置气。”
知州大人赶忙打起圆场,朝云中锦拼命使眼色。
陆公公能够从伺候先皇到接着伺候当今圣上,领的是四品衔,势力不容小觑,而云中锦的背后是刑部尚书武大人,同样不是吃素的。
知州大人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几句打圆场的话,既摁住陆公公的无名火,又搬出武大人为云中锦解围,两边都不得罪。
云中锦只得退一步,朝陆公公揖了一礼,说道:“非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是小小巡捕心存疑虑,想请公公为我解惑罢了。既然事关机密,公公不愿说,我不再问便是。”
“罢了。”陆公公挥了挥手,“咱家知道你是武堃的弟子,便给你这个面子,不与你计较了。”
“多谢公公大人大量。”云中锦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陆公公眉心一挑,知州大人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贤侄女”怎么就这么倔呢?
云中锦不理知州大人的眼色,径直朝陆公公问道:“敢问公公,江南王的后人该如何?”
“江南王还有后人吗?”陆公公斜乜着眼瞧云中锦。
“当年是咱家来宣旨抄灭江南王府的,尽管江南王自愿以死谢罪,来换取王府所有人的生存,可先皇圣令是抄灭。什么叫抄灭?那就是一个活口也不能留,咱家也没有那个胆擅做主张。若是有人漏网逃出,岂不是说咱家失职?”
“我并非质疑陆公公失职。”云中锦用苏绣的话答道:“那么大的王府,那么多的人,当时的情形又那么混乱,个把人死里逃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陆公公不由地眉心紧拧。
“官府对于抄灭一事,大体上是男丁按着家谱逐一清点死尸,保证不错不漏。而对于女家眷则没有那么仔细,或杀或吊之后通通运到坟场填埋便是。据说,当年江南王府里的尸体,是不论男女老幼主仆尊卑,一股脑扔上车运到海边,任由海浪卷走喂鱼。”
“这有甚么问题吗?”陆公公哼了一声。
“我不是说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而是说,或许这些尸体当中有未死透的女子,从尸堆里爬出来,逃出生天了呢?”
云中锦笑看陆公公,“若真有人死里逃生,乃为公公积德为江南王留后了。恭喜陆公公,您立大功啦。”
陆公公低头寻思,云中锦说的没有错,如果说抄没的王府财宝遗失乃为重责,相比之下,王府留有活口的失职就算不上什么,对于今日而言,为王府留后反而是大功一件。
沉吟片刻之后,陆公公说道:“江南王李直有一位王妃三位夫人,共生得一女三男。女为嫡长,生下来便被封为安阳郡主,江南王对她甚是宠爱,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当今圣上为太子时,与江南王私交甚好,还曾打算结为儿女亲家,只待安阳郡主长成便要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