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血日初升(上)(第12页)
烈日如血,九道山庄的矿坑是人间炼狱!
熊淍麻木地挥动着铁镐,直到遇见岚:一个分他半碗水的哑女!
铁链拴住他们的脚踝,却拴不住相互依偎的体温!
某夜,他掌心的伤疤被月光灼痛,模糊的记忆里,翻涌出染血的龙纹和女人凄厉的呼喊!
次日,监工的长鞭抽向岚的脊背时,熊淍眼底的血色,竟比天上那轮血日还要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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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日当空。
那轮悬在九道山庄矿坑之上的太阳,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
它不是温暖的光源,而是某种巨大而狞恶的兽眼,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这片被诅咒的深坑!
空气中,弥漫着滚烫的沙尘,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粗糙而灼热的铁屑!
风?在这里,是奢侈的妄想!
只有毒辣的光线,无孔不入地舔舐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留下刺痛和焦痕!
大地,被炙烤得出无声的;龟裂的缝隙,如同干渴濒死之人,张开的嘴巴!
矿坑,深不见底!
嶙峋陡峭的岩壁,如同巨兽不规则的肋骨,狰狞地裸露着;岩石的纹路里,浸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暗沉色泽,那是经年累月被汗水、血水……甚至生命的反复冲刷、渗透的结果;坑底,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蝼蚁般蠕动……
铁与石撞击的刺耳声响;镐头砸下时,迸溅的碎石声;监工粗野的呵斥与皮鞭,抽裂空气的脆响!
还有……
那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粗重喘息和偶尔痛楚的闷哼、哀叫,共同构成了这炼狱深处,永不消停的背景音……
熊淍,他就陷在这蠕动的蚁群深处。
他的动作是彻底的麻木,一种被抽空了灵魂的机械重复。
沉重的铁镐被粗粝的双手紧紧攥住,每一次高高抡起,都牵动着肩背早已僵死的肌肉,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落下!
用尽全身死沉的气力砸向面前那块顽固的矿石。
砰!
沉闷的撞击感从镐尖传来,震得虎口麻,碎屑飞溅。
再抡起,落下,抡起,落下……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汗水早已流干,只在布满污垢和深深皱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白痕,像干涸的河床。
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微小的开合都带来撕裂的痛楚,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吞咽都是一种酷刑。
视线早已模糊。
眼前只有那片在血日炙烤下微微扭曲晃动的暗红岩石,单调、庞大、令人绝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知道。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无边的苦役和头顶那颗永远散着恶意热量的血日。
他只是一具会动的躯壳,被沉重的铁镐和更沉重的命运死死钉在这片焦土之上。
灵魂?或许早已在某个挥镐的瞬间,随着飞溅的碎石一起,彻底崩散在这片无光的地狱里了。
“铛啷!”
一声刺耳的脆响在熊淍脚边炸开,惊得他麻木的神经猛地一抽。
他迟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