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玄色蟒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座椅中,脸上带着一种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深不可测的笑意。
他端着白玉酒杯,正与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谈笑风生,仿佛白日里柴房中那血腥一幕从未生。
郑谋就坐在他下,那件绣着火焰图腾的赭色锦袍格外扎眼。
他脸色依旧赤红,但方才那股择人而噬的狂暴已被强行压下,只是偶尔扫向舞姬或者侍从的目光,依旧带着熔岩般的灼热和毫不掩饰的凶戾。
他腰间那个皮质小袋,被锦袍的下摆遮得严严实实,仿佛藏着一个噬人的秘密。
熊淍垂着头,努力将呼吸放得极轻极缓,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小心地移动脚步,只为在他们杯中酒液将尽时,能及时无声地续上。
滚烫的酒液注入精致的玉杯,升腾起薄薄的热气。
每一次靠近那张桌子,郑谋身上那股混合着硫磺和血腥的体味就扑面而来,刺激得熊淍胃里翻江倒海,背上刚刚结痂的伤口也突突地跳着疼。
熊淍死死攥着冰凉的酒壶把手,指关节捏得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卑微的姿态。
不能看!
绝不能再看那个方向!
心中一遍遍嘶吼,每一次视线都强行从郑谋腰间撕开,死死盯住自己脚下微尘浮动的地面。
忍耐!
熊淍!
为了岚,你必须活下去!
必须找到她!
宴会进行到酣处,舞姬的旋舞越来越快,鼓点如急雨。
宾客们的谈笑声也拔高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放纵的醉意。
就在这一片喧嚣达到顶点的时刻,借着更换一只空酒杯的时机,熊淍微微侧身,屏风的缝隙恰好对准了王道权和郑谋之间。
“……那批‘货物’……”
王道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穿透了丝竹的靡靡之音,清晰地钻进熊淍的耳朵。
他微微倾身,靠近郑谋,嘴唇几乎没动。
熊淍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冻结!
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暗河’的人……会准时接手……”
王道权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这边,‘处理’务必干净……”
他枯瘦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两下,强调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指令,“特别是……那个‘药引’……不容有失!”
“药引”
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熊淍的脑海!
郑谋那张赤红的脸转向王道权,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了然的弧度。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肥厚粗糙的舌头,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上唇,眼中闪烁着野兽看到猎物般的残忍兴奋。
随即,他那只曾悬在熊淍头顶的巨手,在桌下极其隐晦地抬起,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横向切割动作!
抹脖子!
货物!
暗河!
处理干净!
药引!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熊淍的心脏上!
白日里郑谋腰间那块靛蓝色的碎布,秘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