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灰尘,显得格外凄惨。
更重要的是,老李头有个孙子,也在王府马厩当差,年纪和岚差不多大。
熊淍曾远远见过一次,老李头偷偷把自己省下的半个粗面窝头塞给那瘦小的孩子,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卑微的慈爱。
就是他了。
熊淍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拖着“伤重”
的身体,一点点挪到老李头身边。
他的动作笨拙而艰难,带着奴隶特有的、深入骨髓的畏缩。
“李…李伯…”
熊淍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刻意模仿的、因疼痛而生的颤抖。
他伸出沾满泥土血污的手,指了指老李头抱着的那条伤腿,脸上挤出混杂着痛苦和卑微同情的表情,“您…您这腿…看着…伤得重啊…”
他一边说,一边笨拙地想帮老李头按住伤口附近渗血的破布,动作间,袖袋里那块边缘锋利的石片,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一丁点不起眼的寒芒,又迅隐没。
老李头被疼痛和惊吓折磨得够呛,看到一个同样狼狈的奴隶凑过来,先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待看清是熊淍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少年,又听到对方那嘶哑声音里流露出的关切(尽管在他听来更像是同病相怜的恐惧),戒备稍稍放松了些。
他浑浊的眼睛瞥见了熊淍袖口闪过的那一丝冷光,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什么?这沉默的小子……他浑浊的眼里瞬间掠过一丝惊疑和恐惧。
熊淍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李头眼神的变化。
他立刻垂下眼睑,掩去所有锋芒,只留下麻木的痛苦和一丝绝望的哀求,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李伯……求您……帮帮我……也帮帮您自己……”
他沾着血污的手指,极其隐蔽地在地上划了一个极简的图案:一个圆圈,旁边歪歪扭扭地画了个代表小孩子的符号,又迅抹去。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老李头,那眼神深处,不再是奴隶的麻木,而是孤狼濒死反噬前最后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祈求。
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老李头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