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河堤又是为哪般?
只可惜姜远的嗓子不出声来,瘦猴等人又不识得字,又如何问得了。
再者,即便问了,瘦猴他们只是一些普通村民,又怎会知道府尹大人为什么这么干。
姜远无力的躺倒在床上,看着周小鱼的媳妇云娘,在火堂前守着一个瓦罐熬野菜汤。
她的女儿兰儿蹲在一旁,眼睛紧紧的盯着瓦罐里的菜汤,使劲咽口水。
天色将夜,茅草屋中没有灯烛,只有火堂里燃烧的木柴出的微光,照在云娘与兰儿那瘦削的脸上,忽明忽暗。
天完全黑下来时,周小鱼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年轻的村民,以及白天来过的山叔。
一群人围坐在火堂前,都皆有些沉默,只有兰儿大口喝野菜汤的声音。
“小鱼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年轻的村民打破了沉默。
瘦猴也道:“大哥,咱们不能等死啊!
官府就是想逼死咱们!”
周小鱼偏头看向山叔:“叔,如今只有一条路了,你同意么?”
山叔看着火堂中渐渐熄灭的火焰:“你是想落草?”
周小鱼点点头,咬牙道:“狗官不将我们当人,不落草也是个死!”
赖狗小声道:“大哥,现在淮州遍地灾民,咱们落了草又能去抢谁?咱这一片地,地主老财倒是不小,但他们都是高墙大院,又有家丁护卫,咱们也抢不了!”
赖狗这话又让众人一阵沉默,他说的一点没错,如今到处是灾民,遇上了谁抢谁还不一定。
单凭他们这十几个走路都打漂的村民,恐怕连地主老财家的院墙都翻不进去。
周小鱼深吸一口气:“即便落不了草,咱们也要逃!
留在村中就是个死,修河堤也是个死,咱们往汐山逃,就是挖草根也好过死在这!”
一众年轻村民互相看看:“好,咱们现在就逃!”
山叔却是有些犹豫:“汐山距咱们这四五十里,咱们村中的家人老小怎么办?如果被官府抓回来,咱们都得完。”
周小鱼沉声道:“现在还怕那么多干做甚?村中的老小一起逃了便是!”
山叔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那好,现在就走!”
一众村民散去,瘦猴与赖狗也各自回家,周小鱼与云娘也忙着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破烂的茅草房中,连一件多余的衣衫都没有。
周小鱼将一把柴刀别在腰间,又将那把缺了口子的菜刀让云娘拿了,这才想起来床上还躺着个姜远。
“猴官兄弟,咱们要往汐山逃,你如愿意跟我们一起,那便就一起,不愿就自行离去。”
姜远忙点了点头,此时肯定要跟着一起走,留下就是等死。
亥时时分,盘聚在天空的阴云彻底散去,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大地,周家村的村民们就着月光,扶老携幼的往村外逃去。
赖狗拖了一辆板车,让姜远与他的瞎眼老娘,周小鱼的女儿兰儿坐在上面,在满是淤泥的村道上缓慢前行。
借着朦胧的月光,姜远隐约看见道路两旁的淤泥中趴伏着一些,似人形的肿胀之物,阵阵恶臭随风飘荡,闻之令人作呕。
姜远跟着周家村的村民们一路逃来,上得官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