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逆子”二字已到嘴边,他倏地目光扫到一旁的沈鸿远,那声厉喝骤然卡在喉咙里。
眼前自己这庶子如今是沈鸿远仅剩的唯一血脉。而沈鸿远身后,是富可敌国的家业。
如此说来,待沈鸿远百年之后,这笔财富,自然要落到云烬尘头上。
沈鸿远纵是云烬尘的外祖父,终究是外姓外人。可云烬尘姓云,是他云正川的种,永远是侯府的人。
云烬尘得了那笔遗产,不就等同于侯府得了这笔天降横财?
念头转得飞快,云正川硬生生压下心头怒火。
就算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也绝不能当着沈鸿远的面。他可不能因一时之气,断了侯府的财路。
萧兰淑更是暗中咬了咬牙,面上极力维持着那副端庄主母模样。
云烬尘多年来在侯府逆来顺受,刚知道有个首富外祖父撑腰,竟就敢拿乔了?
更何况,她明明让周嬷嬷传了话,叫他换身体面衣裳再来,他倒好,依旧还穿着旧衣服来,是故意扫她的颜面,还是准备在自己外祖父面前借机卖惨?
沈鸿远抬眼望去,只见年岁不大的少年立在门边,一身半旧的素色长衫衬得身形略显单薄,却脊背挺直。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放得平直。
唯有那双眼睛,沉寂得像深不见底的夜潭。仿佛眼前的外祖父、这骤然生出的亲缘,都与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
果然是自己的亲外孙,这张脸有女儿年幼时的影子。
沈鸿远的心脏像被猛地攥紧,当即上前,目光从云烬尘清癯的脸颊扫到他洗得发白的袖口:“你……就是烬尘?”
话音落时,他伸出去想碰外孙肩膀的手,在离布料一寸的地方停住。几乎要老泪纵横,心痛得无以复加,声音里带着颤抖:“……是外祖父来晚了。”
沈鸿远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外孙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庇护,母亲被发卖时他不过是个六岁孩童,又是庶子。
这些年,他定然是在这偌大侯府无依无靠,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啃着冷饭、穿着旧衣,独自捱过了无数个寒夜。
若他父亲心里对他有半分怜惜,何至于会给他起“烬尘”这样的名字 ——烬是燃尽的灰烬,尘是碾落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