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等这场战争结束……”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我誓,我要在慕尼黑的啤酒节上,痛痛快快地连喝三天三夜!
每天都尽情庆祝!
庆祝我们……还活着!”
说到这里,蜂医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的目光也从远方收了回来,落在了自己的脚下,“虽然我是石勒苏益格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慕尼黑啤酒节的向往。
那里的啤酒,那里的欢乐氛围,我一直都很想去感受一下。”
夜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蜂医的话语。
当蜂医说完后,夜莺轻声补充道:
“前提是……我们能活到那天。”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了蜂医的心上。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夜莺。
战争是如此残酷,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生什么。
但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珍惜现在,努力活下去。”
夜莺收起地图和手电,看了一眼蜂医,“长官,我们必须走了。
低温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如果再在这里停留,我们可能会被冻死。
沿着这条废弃的公路,我们先下到河谷地带,那里相对会暖和一些。
福查……还在几十公里外,我们得尽快赶到那里。”
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微弱却顽强。
五人(背负一人)再次踏上征途。
从高山峡谷的严寒地狱,逐渐进入波黑东部和北部那相对平缓、却依旧被冰雪覆盖的山地、丘陵与河谷交错地带。
风景在变化,但艰难并未减少。
积雪依旧深厚,寒风依旧刺骨。
沿途的村庄大多已成废墟,断壁残垣在白雪覆盖下更显凄凉。
偶尔能看到被遗弃的农具、烧焦的房梁,甚至雪地里冻僵的家畜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他们的补给在迅消耗。
压缩饼干冻得像石头,需要用体温慢慢焐软才能艰难下咽。
水壶里的水早已结冰,只能抓几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用体温融化,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水分和刺骨的寒意。
药品,尤其是给乌鲁鲁用的强心针和抗生素,即将告罄。
深蓝的伤势在严寒和劳累中反复恶化,低烧不退。
连意志最坚韧的露娜和夜莺,脸上也布满了疲惫和冻伤的痕迹。
就在希望之火即将被绝望的寒风吹灭时——
“长官!
看前面!”
夜莺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指向山谷下方。
风雪似乎终于小了一些。
透过稀疏的树林,可以看到下方河谷中,一条被冰封的大河如同银色的缎带蜿蜒。
而在大河的一处拐弯、两侧山势陡然收紧的地方,一座巨大的、由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灰白色建筑,如同匍匐在冰雪中的钢铁巨兽,横跨在河道之上。
比斯特里察河水电站。
由中国企业援建建造的庞然大物,此刻在冰雪覆盖下显得冷峻而沉默。
高耸的拦河坝体上凝结着巨大的冰挂,如同垂下的水晶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