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整个辽东,事关重大,岂能意气用事?”
杨振语气平静,仿佛在说的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而其淡然的神色与平静的语调,也让杨国柱猛然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人,并不只是他的侄子,更是早已威震辽东、麾下精兵悍将数不胜数的一方豪杰了。
自己是镇朔将军、宣府镇总兵不假,可杨振是征东将军、金海伯,是提督金海、登莱二镇军务的镇守总兵官。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窝火质问杨振的做法,反而显得自己这个长辈不仅太沉不住气了,而且颇有一些倚老卖老的嫌疑。
一念及此,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往回找补几句,却又听见杨振说道:
“叔父跟着洪督师、祖大帅他们,已经成功收复了广宁城,不知道叔父认为,洪督师他们收复广宁之方略何如?”
“你是说,三面围攻、一面设伏的打法?”
杨国柱当然知道收复广宁城的战法,而且他也无法否认这个打法最后成功了。
至少收复了广宁城,取得了预期的战果。
不过,正如杨振所料的那样,杨国柱对广宁城之战,显然也有一定的不满。
“这个打法,也不能说错,但最可惜的是,以如此全面占优的兵力,却未能将广宁城内的清虏全歼,也未能将来援的清虏全歼,大批清虏逃归铁岭、开原,将来仍是祸患。”
“叔父是否总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
“以今日大明在关外全部兵马之实力,难道还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吗?洪督师麾下数万人马,还有我宣府镇主力人马,已经出关备战两年有余,而今关内形势正不知发生如何变化,我辈岂能久居关外,空耗朝廷钱粮?”
杨国柱带宣府镇主力兵马出关日久,对宣府镇后方情形,显然也不是完全不知,所以在关外驻兵时间越久,其心中就越是焦虑。
“过去各种条件不具备,我也不赞成辽东辽西各部人马合兵一处,毕其功于一役,但是现在,先高丽,后蒙古,先辽阳,后广宁,清虏盛京之羽翼、臂膀,已尽皆除去。
“值此之际,辽东辽西各路合兵,已足有三十万众,若能勠力同心,直捣黄龙,犁庭扫穴,永绝后患,则于国家未来,于后世子孙,才是最为有利!难道不是吗?”
“叔父一腔赤诚,所说自然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难道你要学辽西祖氏——,也搞那一套事事避敌锋芒,处处保存实力的打法吗?”
杨国柱出关以来,对辽西祖氏拥兵自重,有好处则奋勇争先,没好处则避敌锋芒的不满,也算是积压已久了。
此时此刻,他本想说的更难听一点,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私利为先”“拥兵自重”之类的重话来。
虽然杨振在打下辽阳城以后,没有乘胜追击,比如北渡太子河继续用兵,收复更多失地等等,让他略略有些失望。
但是他也知道,杨振开辟金海镇相当不容易,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朝廷和其他友军的多少实际支持,能在辽东敌后打出如今这般局面,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凭心而论,他也没法提出更多和更高的要求了。
不过,他确实也很担心,杨振私下里跟辽西那帮人达成什么不利于朝廷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