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是抬的吗?死那牛,卖肉也能卖个差不多,回去跟抬钱那人说说好话,把饥荒怼上就得了呗。」
「卖牛?美得他大鼻涕泡儿吧!」赵军冷笑道:「我们组长说了,明天这楞场套子必须全上山,谁敢不上山,谁就别干了。这没有套子,他俩咋往回整牛啊?他俩搞绳子拽呀?拽回横道河子去?」
「你这孩子……」赵有财几步走到赵军面前,道:「你这不是越学越回旋(xun)吗?干啥那么调理人呐?」
「侄儿啊!」赵威鹏也过来,对赵军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那都不容易,差一不二就得了呗。」
「爸呀,叔啊!」赵军对二人说:「那话不是我说的,我一个小技术员我算啥呀?那是我们组长说的。那你说,我们组长给我出头,我还能在旁边说三道四吗?」
听赵军这么说,赵有财、赵威鹏不吭声了。
「儿啊。」王美兰好像听故事没听够,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那完了呢?」
「完了啊?」赵军说:「完了那哥俩当时就跪地上了,但那也没好使啊。我们组长那脾气也是有名的,今年那啥前儿,他不都要码人干那窦保国了吗?」
「也是。」王美兰微微点头,然后又问赵军说:「儿子,那这事儿就平了呗?」
「平了。」赵军道:「平了也憋气,妈,你说我招谁惹谁了?这让人一顿冤枉,还生一肚子气。」
「行啊,儿子。」王美兰劝赵军说:「你就摊上了,那还能咋整?」
说着,王美兰转身扶起身后小马扎,然后对赵有财、赵威鹏说:「你们晚上都没少喝,早点上炕睡觉吧。」
「嗯呐。」二人未应,赵军却从四脚八叉凳上起身,道:「我去焐被,完了咱睡觉。」
响了两夜的呼噜声,今天未能照常响起。
赵威鹏躺在炕头,在热乎的被窝里却失眠了,他直勾勾地仰望棚顶,胖脸上没有一丝神采。
赵有财同样睡不着,和一动不动的赵威鹏不同的是,赵有财睡不着就不断地翻身,翻过来、翻过去。
没有呼噜声,赵军倒睡得香甜。
1987年12月20号星期天的凌晨三点,赵有财自炕上坐起,他穿上棉袄、棉裤下地蹬上棉鞋要往外走时,却见赵威鹏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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