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这最后一节客厢居然就两个人。
一个蓬头垢面约莫十岁出头的孩子,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妪。
老人坐在角落里不住呛咳,咳得腰都弯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而那孩子正捧着一个掉了色儿的军用水壶给老人小心翼翼地喂着水。
听着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再闻着二人身上那股酸臭味儿,怪不得没人往这节车厢里挤。
还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猪圈里滚过,身上臭烘烘的,一双眼睛却又明又亮,见到生人,瞧着没什么动作,眼底却又藏着警惕。
练幽明瞟了眼老人怀里的水壶,上面还能依稀瞧见几个字,“赠给最可爱的人”,他眸光一烁,“你们是扒车上来的?”
这年头,走南闯北可少不了半道扒车的,再看对方满身的煤渣黑灰,说不定还是从货厢里钻出来的。
那孩子定定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截短刀,有些紧张地道:“我可告诉你,我们得了痨病,谁染谁死,你敢过来我就吐你一脸唾沫。”
嗓音清脆,原来是个女孩。
“痨病?怪不得……不过,傻姑娘,这年头痨病有的治。”
练幽明瞧得失笑,心里的警惕也散去几分,眼见身后的人还没急着围上来,他便让颜桃坐在了最后排的角落里,和祖孙俩就隔了一条过道。
女孩此时也看见了车厢另一头的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群,脏兮兮的小脸登时煞白,语带哭腔地道:“奶,那些个拍花子的又来了,咱们跑不掉了。”
练幽明温和笑道:“哭啥啊,那是冲我来的。”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眼里噙着泪花,听的一呆,旋即拽起老妪转身就想往货厢里钻。
练幽明见状提醒道:“别跑呀,外头可冷的吓人,你奶的病情又那么严重,经不起折腾,就搁这儿坐着就成,完事儿了我给你俩补上票。还有,下次别往身上糊粪了,又臭又脏的,对你奶的病情也有影响。”
小女孩步伐一住,有些好奇的盯着练幽明。
她这一身的粪臭可不是掉粪坑里了,而是自己糊上去的,越脏越臭,那些个拍花子才越嫌弃她,不想被练幽明一语道破。
练幽明放好了行李,又将大衣随手搭在一个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