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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一抖,面条汤洒在茶几上。
儿子终于摘下耳机:“妈,您要回老家?”
我点点头,他立刻起身回房,关门声震得吊灯都晃了晃。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村口老槐树下等班车。
初夏的晨雾裹着泥土腥气,远处传来隐约的唢呐声。
突然有人拍我肩膀,回头竟是小周,她背着个褪色的帆布包,鼻尖上还沾着晨露。
“田姐!
我听说您要回青山村,能捎我一程吗?”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只找到组织的小鹿。
班车摇摇晃晃驶向山村时,她给我看手机里存的野茉莉照片:“您看,这是去年开的,整片山都是白的……”
葬礼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飘起细雨。
二叔公的棺材被八个人抬着往山上走,泥泞的山路让灵柩好几次险些滑落。
我扶着哭得站不稳的堂嫂,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惊呼。
转头看见小周正死死拽住灵柩的麻绳,她风衣下摆沾满泥浆,却对着抬棺人喊:“再使把劲!
前面那块石头能借力!”
后来我才知道,小周爷爷就是村里的老抬棺人。
她从小跟着学看地形、算力道,这些城里孩子听都没听过的本事,在她嘴里却像聊天气般平常。
雨越下越大,我们躲进半山腰的破庙时,她掏出块手帕给我擦脸,手帕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茉莉。
“我奶奶绣的。”
她笑着说,“她说女孩子出门在外,总得带点能暖手的东西。”
我摸着那朵茉莉,忽然想起林晓离开那天,她抱着的纸箱里也有条手帕,是结婚时我送的苏绣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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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里后,生活像被按了快进键。
儿子开始频繁加班,回家时身上总有股陌生的香水味。
有天我提前下班,看见他和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咖啡馆出来,两人贴得很近,女人的手搭在他小臂上。
那天晚上我烧了儿子最爱吃的红烧肉,他却只扒拉了两口就说饱了。
“最近工作忙?”
我试探着问。
他盯着手机屏幕嗯了一声,手指飞快地打字。
我瞥见聊天框顶端的备注是“陈总监”
,头像是个卡通女孩。
小周最近也怪怪的。
她总在午休时躲到楼梯间打电话,有次我路过,听见她带着哭腔说:“妈,我真的不想回去……”
后来才知道她父亲逼她回老家相亲,对方是县里开煤矿老板的儿子。
“田姐,您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有天加班到深夜,小周突然问我。
办公室只开着一盏台灯,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被风吹弯的竹子。
我想起自己二十三岁那年,在父母安排下嫁给相亲对象,婚后第三年丈夫就跟着工程队去了南方,从此再没回来。
“大概是为了……有个能一起扛事的人吧。”
我轻声说。
她摇摇头,梢扫过脸颊:“可要是扛着扛着,现扛的是块大石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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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生在立秋那天。
儿子带着陈总监回家吃